赵云瑶今个没吐。
非但没吐,师爷还从管家嘴里听说,她在缝东西,不是小孩的东西,是用了专门用来缝制甲胄的麂皮。
房间内。
钢针费力地穿透缝着肩甲,王府姨娘连肩膀都在用力,她乃赵云瑶的生母,武成王最早的通房丫鬟,“县主,侯爷后院如今只有你一个女人,我瞧他对你也是挺看重的。”
“咱们女人嫁谁不是嫁,他虽说不是正经的安西侯世子,但现在你不也是正经的安西侯夫人么?”
“来,等我缝完甲胄,你就给他送去,他肯定会高兴的!”
有孕三月,赵云瑶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瞥了那针细密的甲胄一眼,赵云瑶虽然冷脸,但手却一直放在肚子上,“我什么要送给他?为什么要讨好他!”
“这话说得,他是你丈夫,纵你有千般不愿意,到底也是你肚子孩子的爹!”
“乖女儿,听娘一句,别太犟也别太惦记以前,你之前是定给杨家老二,但他不是死了么?杨家没的时候,我瞧你哭的也是杨婉和整个杨家,也没对那杨二怎么地。”
“你虽贵为县主,但我只是个姨娘,像这样出了王府能在你身边长久照顾,向来他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听娘的,好好过日子……”
倏忽一阵脚步声响起。
杨婉身体抖了抖,就连一直劝说她的亲娘都跟着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
“侯爷,您回来了!”
杨惑一只脚踏进门里,才想起来最近腿受伤了,立刻瘸了一条腿脸上挂着笑,装得很像个正人君子的样子走进来,“姨娘,不比客气。”
“在绣东西?”
杨惑自顾自地坐下,觑了一眼赵云瑶冷冰冰的侧脸,拿起肩甲说:“还是夫人好手艺,你怎知道我的臂缚旧了,我之前的那个还是小妹出嫁前给我秀的,我一直宝贝得不行,可还是被吐蕃那帮孙子的刀给划破了,你看伤口还在呢。”
说着杨惑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狰狞蜿蜒的伤疤。
赵云瑶侧目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转头回来。
见赵云瑶不理他,杨惑狡黠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姨娘,挑挑眉毛。
姨娘惊呼,“哎呦,这么深的伤口,这当时得多疼啊,得流多少血啊!要是杨夫人还在,看见侯爷你伤成这样岂不是要心疼死……”
提起母亲王氏。
杨惑眼底闪过晦暗,他像是霎时间所有的刺都收了回来,低头看向自己的伤疤说:“母亲定是心疼的,杨氏一脉太祖之后戍边百年,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可现在……”
“我妹妹嫁人了,大嫂也没了……”
“世间还能给他缝制铠甲的人,可能只有云瑶一个了。”
赵云瑶身体动了动,似乎是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不舒服,她不明白这人怎么就突然伤感起来,他那般杀人不眨眼,冷硬心肠,就连他那受伤的腿,她半夜偷偷查看过,根本就是骗她的。
骗她非得要挤着跟自己一块睡。
如此这般装可怜,真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要再讲这种话,我、我给你缝就是了。”
“真的!”
杨惑一下子坐正了身体,探着脖子去看赵云瑶。
赵云瑶被他突然一下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抹粉嫩飞快爬上脖子,嫣红嘴唇别扭地咬紧了。
“夫人……”
给亲一下吧……
话刚要说出口,杨惑生生咽了下去。
他回头看向赵云瑶的亲娘,连皱眉都是在嫌对方碍事。
“早上吩咐厨房做的金丝燕窝,这会也不知弄好没,侯爷夫人你们先忙,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