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些被压抑的酸涩似乎又要涌上来，季茴再一次压下，只是声音有些嘶哑:“……不想说。”
幸好声音被季茴压低，听起来只是有些含糊不清而不是变音。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季茴完全压下情绪后，声音总算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他也不想情绪不受控制，特别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在沈清魄面前，可关键是沈清魄就是那个能轻易扰动他情绪的人。
“不会不来。”沈清魄眼睑掀起，又轻声补充:“如果不来，会告诉你。”
在基地能够自主运转前，他不会离开。何况季茴是他叫过来的，他不会把人独自留在这里。
季茴下意识就想拿出手机。说起来，他和沈清魄虽然有联系方式，但发消息却是极少。
好像两人有事都是当面说了，平时季茴不知道也不会主动掀起话题，毕竟朋友之间，应该没什么话聊。
两人每次消息发的多的时候，都是沈清魄对季茴学习上心的时候。
学习……季茴又想到，考试快要开始了，也不知道这次的成绩能进步多少。
短短几个瞬间，季茴的思绪跳得很远，幸好他看到面前的沈清魄时又回到当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奇怪……不远处的杨斌看着这一幕，挠了挠头。
想起刚刚沈清魄对程漾，他怎么有种沈清魄对季茴比较亲近的错觉？
肯定是错觉！杨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沈清魄跟程漾认识多久，跟季茴又认识多久，怎么可能沈清魄对季茴比较亲近呢？！
不过杨斌在沈清魄走开后，还是忍不住拉着季茴到一边说话。
在说出自己刚刚的想法时，他看到季茴像是怔住了。紧接着，他看到季茴看了眼沈清魄和程漾交谈的方向，季茴像是笑了一下就收回视线，声音很低:“怎么可能呢？”
“……”杨斌也是愣住了，为什么季茴看上去很难过？
可是为什么？
杨斌是个粗神经的，就算方育总是调侃季茴和沈清魄有什么，但他都是当作方育在开玩笑，根本没有当真，顶多认为两人就是关系好一些的朋友。
所以季茴现在是在吃醋？吃……他不是沈清魄最好的朋友的醋？？
嗯……这很正常，他有妹妹就是这样，小时候会跟她的朋友说只能和她玩不能和其他小朋友玩。
杨斌不是个会安慰的人，幸好季茴的情绪掩饰得很快，让他松了口气。
方育和莫谦都选了一个学生坐在他的身边，但方育看着看着，目光就往沈清魄那边看去。
沈清魄在和程漾说话，一边的蒋鸢神情像是有些烦躁，但是没有打断。
两人也没说多久，很快方育就看到程漾跟蒋鸢离开了。
只是程漾离开前，往季茴的方向看了眼？
程漾和蒋鸢出来后，两人之间一时有些安静。
进电梯后，是蒋鸢打破了寂静，“你不觉得，沈清魄对那人有些特殊吗？”
程漾皱了皱眉，“清魄没有，他和季茴只是普通朋友。”
“是吗？”蒋鸢嗤了声，“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看来你也这么认为了。”
如果沈清魄没有对季茴特殊，那程漾又怎么会反应到季茴身上？
听到蒋鸢语气中的讽刺，程漾默然起来，有些无言以对。
蒋鸢也没扒住不放，只是道:“你可得把你这位朋友看好了，免得被其他人挖了墙角。”
程漾继续沉默，良久出了电梯，他开口:“清魄不会。我和他不只是朋友。”
相处这么多年，沈清魄于他于程家虽然没有血缘，但已经是亲人般的存在了。
沈清魄绝不会为了一个季茴又或者别的什么人忽略他们。
蒋鸢听完愣住，随后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杨斌在和季茴说完话就离开了，也自顾去找了一个学生坐在他旁边看着。
季茴没什么心情，就拿出了手机打起了游戏。
可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玩游戏也无趣，季茴只好收了起来，想往沈清魄那边走，跟他说一声先离开。
只是他抬头，正好看见沈清魄往这边靠近的身影，至于程漾和蒋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看着沈清魄一步步走近，季茴已经忘了前不久的打算。
季茴站的位置在窗前，窗外的风忽然变得凉爽，吹走了内心的浮躁和尘埃。
或许让他心境变化的不是风，仅仅是眼前的人，一直都是。
远处的天空忽然飞过一只鸟，季茴看了过去，刚好沈清魄也来到他面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季茴看不清是什么鸟，只是觉得它的身形有些大，羽毛是洁白的。
两人都没有开口，直到那只鸟飞远，彻底离开两人的视线。
季茴率先收回目光，刚好也看到沈清魄收回视线，两人忽地就这么对视起来。
两人现在的距离不算近，最起码没有在程漾生日宴上的那次对视近，可是却偏偏让季茴想起了那次。
季茴不知道那时的灯光究竟或明或暗，但记忆中却是一片缱绻，沈清魄的眉眼，沈清魄纤长卷翘的睫毛，沈清魄的唇……
如果那天再不小心一些，又或者他没有忍住吻了上去，沈清魄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会在怔然之后把他推开，然后眼神慢慢变得像上一世一样冰冷？
季茴不得而知。
上一世两人身体的亲密记忆不是没有，但季茴不敢去回忆。毕竟就算身体靠得再近，心也感受不到半分温暖。
而且他本就对沈清魄欲念深，要是再记起那些回忆，岂不是更加为难自己。
沈清魄眼神轻颤，难得在季茴的眼神下率先移开视线。为什么在这次对视的时候，他的心再次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灼热感……
这种感觉……沈清魄蓦然记起是什么时候了。
不期然地，季茴和沈清魄都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想到了上一次的场景。
季茴因为沈清魄移开视线回神，心里复杂的思绪纷纷压下，张口:“……程漾和蒋鸢走了？”
他其实更想知道程漾和沈清魄聊了什么，但他忍住了。
沈清魄点头，声音慢慢传来:“跟我过来。”
季茴有些疑惑，但看沈清魄已经迈开脚步，下意识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