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晚风穿过凉亭,带来丝丝寒意,小菊却不觉得冷,她面上虽然镇定,其实内心很焦灼,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李二郎的问话。
回答自己一心效忠夫人,自然会让郎君不喜,即使郎君面上不显,心里也会生出隔阂;说效忠郎君,一时之间能哄得郎君开心,但等到日后,郎君想起今日的问话后,又会不会觉得自己像棵墙头草,容易倒戈?
因此,不管回答效忠哪一个,都不是好的回答。
小菊想到此处,便起身,对李二郎屈膝,遥遥一拜:“妾觉得,郎君与夫人,何必要分个明白?郎君是夫人的嗣子,夫人是郎君的母亲,这天下做母亲的,哪有不为自己孩子着想的?且,夫人只有郎君一个子嗣,这才是重要的。”此时,小菊称呼对方为郎君,就是要告诉李二郎,本就是利益共同体,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自己本就是夫人派来的,如果说自己弃了夫人,一心一意效忠对方,对方也不会信。
李二郎听了她这番话,称赞了一句:“你确实聪慧。”李二郎其实并不在乎对方效忠的是谁,这样问,也不过是想瞧瞧对方会如何应对。
说完这话,李二郎便踱步离开了凉亭:“天寒,瑛娘也早些回去吧。”此刻他的称呼十分的亲近,显然是接纳了对方,将其视为自己人。
“妾,恭送郎君。”
李二郎离开后,小菊对翡翠道:“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翡翠扶着小菊,慢慢走下台阶,想了想,才迟疑的问道:“方才郎君之意,是要纳姑娘进府吗?”
“郎君愿意纳我们姐妹为妾,但是,现如今还不到时候,而且……我也不想那么快入郎君的后院,你可知是为何?”小菊反问翡翠。
翡翠茫然的摇头,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大喜事,当然是越快越好才是。
小菊道:“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被珍惜。郎君的后院,不差一个、两个妾室,差的是一个能被他放在心上的人。翡翠,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这话我只对你说。红鲤那丫头,若论聪慧伶俐,在你之上,但论忠心,我只信你。”
这话翡翠信,因为此刻在主子身边的,不是红鲤而是自己,就能看得出来,主子更信自己。
主仆二人慢慢走回小院,院门口的飞檐上挂着两盏灯笼,黄莺与翠蝶提着灯笼站在院门口,看她们焦急的神色,显然已经候了许久。
“大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姑娘已经问了三遍,你要是再不回来,只怕我们姑娘要出门寻你了。但又怕扰了大姑娘你夜游的兴致,这才在屋里候着,又叫厨房的人给大姑娘炖了醒酒汤,吩咐奴婢们在院门口候着,等大姑娘一回来,就将醒酒汤给大姑娘端来。”说话的是翠蝶,她口舌伶俐,一串话说出来,都不带磕巴的,却又将自家主子的忧心说了个明白。
一旁的黄莺听了,就道:“你这丫头,好快的舌头,姑娘哪里经得住你这么聒噪,快迎姑娘进去,我去给姑娘端一碗热的醒酒汤,解了酒气,也暖了身子。”说着,就将自己手里的灯笼递到翡翠手边,自己就要去厨房端醒酒汤去。
翡翠接过灯笼,与翠蝶一起,给小菊照路。
进了屋,小梅听见了动静,就带着红鲤迎了出来。
“阿姐可算是回来了。”说着,摸了摸小菊的手,觉得有些凉,就道:“红鲤,去拿个披风来。”红鲤便拿来早已准备好的披风。
小梅接过披风,给小菊裹上,对小菊道:“那凉亭冷,我该叫丫头给姐姐送披风去”显然,孟妈妈的提醒,她也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