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安抚地说道:“都说了,已经好了。”
水丘辞将人横抱起来,放在床边坐下,倾身说道:“我就要看——”
辛容也不管扯开自己衣襟的手,无奈地说道:“御史中丞醉了,像个无赖少年。那你看吧,这下我和你一样,都有箭伤了。”
水丘辞看着那明显长不平的伤痕,又听见辛容的话,心中一窒。
刺杀,弹劾,怨愤,猜忌——
就因为辛容代替了上一世的他成为司隶校尉,连中箭也不能少吗!
明明这一世的情势,早就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啊。
为什么还是一样都不能少——还有最后的死牢和鸩酒——
不,他绝不会让辛容的结局和他上一世一样得,绝不会。
轻轻按着那道箭痕,他任性地说道:“容儿,我真得不想再和你分开了。等找到了柳慕和英落,我们就辞官,好不好?”
“你从不劝我辞官得?为何今日说出此话?真得醉了啊。”
“我——怕。”
“怕什么?你有司隶校尉护着,我有御史中丞保着。”辛容信誓旦旦地说道。
随即又神色一凛,她没保护好师兄和师妹。
水丘辞轻叹一声拿出一个小瓷瓶,画着圈地将药膏涂抹在箭痕上,说道:“你在麻布袋里装了稻草人和石头,扔去填河筑堤。前段时间就被不少人弹劾了,我只能将那些奏折呈上去。”
“弹呗,陛下也就说了我几句。这才刚调拨第一笔银钱,就有这么多克扣专款的。以后更多的银钱调拨下去,那不得被贪墨没了。不吓唬吓唬怎么行!”
水丘辞在箭痕上细细地吹着,说道:“容儿,百姓也被吓到了。”
“啊?那我收敛些——”
“辛大人,你去司隶州巡察这段时间,有人秘密给了我一些你的把柄,让我弹劾你呢?”
“什么把柄?”
“在吴山郡当书佐杀了二十多人后逃逸。”
“那你弹劾吧。”
“我不但弹劾了,还变本加厉,就等着有人上钩。”
辛容点点头说道:“你是等着那人现身,找你一起对付我。”
水丘辞歉意地说道:“恐怕你要为当初的‘逃逸’付出一点代价了。”
辛容瞪了醉意甚重的人一眼,说道:“当初是谁,找人将我推到河里,又把我困在山里,不让我现身得。”
“都是在下的错,大人想怎么惩罚都行。”
“罚你多弹劾我,将那幕后之人引出来。此人竟然能翻出旧案找我麻烦,自然还有其他手段。”
两天后,辛容又被免职了。
表面上,她总待在府里不出来。
实际上,还盯着值百两的发行兑换,和各个郡守从事的汇报。
值百两发行金额已经达到四万两,相当于二十二亿五铢钱。
正在开通新河道的上游郡县中,也没有一人敢贪墨专用款。
唯独,柳慕、英落和金来三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只有三名暗卫在寻找踪迹时,发现了他们也会用的特殊暗号。
这个特殊暗号,当然是辛容设定的。
辛容欲哭无泪,只愿相信这个暗号一定柳慕和英落留下的。
这就说明,他们坠崖时,还是活着得。
她只能先告诉黄思进,英落因怀有身孕身体十分不适不便骑马坐车,要暂且在河西故居那边修养,等过段时间再回来。
看着黄思进按捺住激动,道谢后继续回洛京廷办差去了,辛容心中宽慰又苦涩。
好在英落成婚后,也还是像以前一样我行我素行侠仗义,很多时候不在黄思进身边。
不然,这谎言很快就会被黄思进拆穿了。
三个月过去了,水丘辞还没等到那要对付辛容的人现身。
辛容,还是没等来柳慕三人的消息。
乐东城只知道柳慕寻仙问道去了,英落在河西故居修养。
他很开心,辛容至少暂时不会和水丘辞成亲了。
平日他倒是安安分分地计算着蜀锦的织造量,和值百两的发行金额。
偶尔会去辛府汇报,与辛容商量计划细节。
未央宫,议事殿中。
辛容恭敬地说道:“陛下,目前发行兑换的值百两,相当于三十三亿五铢钱。用来开新河道有余,用来筹备河湟边郡水军不足,百姓的徭役还没有全免,匈奴人还蠢蠢欲动。”
穆盛看完锦官署的奏报,又擡眼看向英姿飒爽的司隶校尉,脸上是难得的满意。
阿容说得话,总是能说到他心坎儿里。
才三十三亿五铢钱,这哪里够呢?
那些豪强诸侯手上,还有的是银钱呢。
辛容心中得意。
这次,她终于可以提,她与水丘辞、乐东城三人,一致想到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