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宋锦安还在门口,他终究没有说下去,反倒是冲着门外喊:“安儿还要在门外偷听多久?”
片刻后,宋锦安眼含笑意跨进屋,手中捏着前几日绣好的荷包。行至霍无忧面前后,双手递上,“这荷包是我特意给大哥绣的,虽不如高门大户家的绣娘绣的好,但到底是一番心意。还望大哥莫要嫌弃。”
霍无忧看着荷包上绣着的岁岁平安图,笑着接下。
“有劳三妹了,这荷包我定会日日带着。”霍无忧道。
宋锦安笑意加深,可眸光一转看向霍无妄时,却是笑里藏刀。
“霍二哥怎么扯了头上的绢帛?难不成是不信我这医术?若是如此,不如另寻个信得过的郎中前来,日后也莫要让我为你治病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中带着怒气,就连霍无忧也听得明白。
霍无妄单手撑着太阳xue,饶有趣味的盯着面前之人,“安儿医术了得,我头上这伤早就好了,无需再用绢帛包着。”
他余光一瞥,看向霍无忧手中的荷包。
“安儿既是将给大哥的荷包拿来了,怎的不将给我的荷包也一并拿来?”
宋锦安:“???”
她何时说过要给他绣荷包了?
这人怕是痴人说梦呢!
“那荷包上绣着一对鸳鸯,昨日安儿还说是特意给我的。”霍无妄说的带着几分情真意切,倒像是真的一般。
宋锦安笑容僵硬,但碍于霍无忧还在,只得强装淡然道:“霍小将军当真会说笑,安儿可不记得此事。”
“安儿唤我什么?”霍无妄唇角噙着笑,慵懒的打着哈欠,“安儿该唤我二哥才是。”
他显然是故意逗她,亦是要引她唤一声二哥。
但如今的宋锦安又岂能让他如愿,气的转身就走,不愿再与他多言一句。
等那脚步声愈来愈远,霍无妄却突然神色凌厉,神色骤变,甚至还刻意低声道:“京城几位皇子,皆是狼心狗肺之辈。当朝宰相只知享乐弄权,全然不顾百姓死活,与那几位皇子欺上瞒下。大哥身在京城,务必小心这些人。”
思及上一世后来的那些事,霍无妄撑在案几上的手指缓缓蜷起攥拳。
“大哥既是在京城,只怕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你我既是兄弟,此事我无话可说,但眼下你万万不可与那些人硬碰硬。你乃是霍家长子,若是你惹出事来,自是要牵连到霍家的。”
他沉稳的像是变了个人,就连霍无忧也听愣了。
至少这些话,怎么都不该从霍无妄口中说出来。即便要说,也该是他跟霍无妄说这些话。
怎么此时倒是反过来了?
霍无忧愈发看不透眼前之人,即便此人此刻正坐在他面前,他却依然观之不透。
但不容他想明白,霍无妄却又道:“大哥且先委屈些时日,待药材一案查明,我回到曜州后,最多半年,大哥也就无需再如此谨慎。”
上一世大雩朝和朔北竟当真联手来犯,大祁无力抵挡,即便是硬撑了半年,但最终还是落了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如今既是重生一世,他要救霍家,要娶宋锦安,更是要竭尽所能救下大祁。
——至少他不愿再看见血流成河的一幕。
只可惜他尚且不曾理清楚眼前事宜,只知道药材一案没那么简单。谨慎起见,自是要霍无忧也多加谨慎才好。
若非霍无忧如今在京城任职,他倒是盼着能让霍无忧回到北境操练将士。
但如今这等局势,留霍无忧在京城,倒是更合适……
“二弟可是知道了何事?”霍无忧问。
霍无妄强颜欢笑,“大哥不必多想,眼下要紧的是霍家不能有事。日后……日后霍家还要驻守边疆,抵御朔北。”
霍家人刻进骨子里的事,便是驻守边疆、抵御朔北。
即便如今霍无忧在朝为官已有多年,但听到朔北时,仍旧神色一沉。
缓了片刻,霍无忧才轻轻点头,“我在京城自会谨慎行事。只是如今这等局面,我只怕朔北若是来犯,到时内忧外患,可如何是好。”
诸位皇子只知争权夺势,全然不懂要为大祁的日后着想。
如今看来,几位在京城的皇子中,任谁日后坐上皇位,只怕都会将大祁搅得天翻地覆。
届时大祁之境,只会比如今还要凶险。
但皇子一事并非他能左右,霍无忧轻声叹气,“罢了,不提此事了。”
他笑意苦涩,挺直胸膛转头看向门口。恍然想起另一事,缓缓回过头问霍无妄,“三妹应当还不知她长姐被赐婚一事吧?”
“赐婚?”霍无妄拧着眉。
许是上一世的缘故,他对宋家分外排斥,无论是宋父还是宋家嫡长女,皆是如此。
如今听到宋家嫡长女被赐婚,倒是不觉好奇。不过是为了宋锦安,方才不情不愿的问上一句:“跟谁?”
霍无忧浅浅一笑,“说来也巧,至少于三妹而言算是喜上加喜。”
喜上加喜?!
霍无妄顿时心中一紧,总觉大事不妙。
霍无忧接着道:“正是三妹的师父,江太医。这二人郎才女貌,倒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