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别走……别走。”
他低下头,下颌抵在她的肩窝。灼热的唇寸寸凑近,贴在她的脖颈上。
宋锦安顿时身子一僵,压着嗓音道:“霍无妄,松手!”
可他却像是没听见,仍旧环着她。直到宋锦安察觉脖颈处一股温热,还不等她推开,便察觉似有牙齿咬住她脖颈的肉,力道不大,但却是又痛又痒。
她登时脊背酥麻,惊得呼吸一窒,近乎怒吼出来,“霍无妄!”
可刚吼出来就想到这客栈里还住着孟祯,若是孟祯来了,她又要如何解释?
即便孟祯不来,此刻的霍无妄若是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只怕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宋锦安也顾不得手臂上还有伤,只能强行挣脱禁锢,却还要哄着他,“你先放开我,我去点烛火。”
许是这般好声好气的同他说当真有用,他竟松开了她。
随着宋锦安去将烛火点燃,门外也传来孟祯的嗓音:“师妹,霍公子如何了?”
“他、他没事。”宋锦安莫名的心虚,就连说话也隐隐发颤。
正要去给霍无妄倒杯水,但才刚从他身侧走过去,却又一次被他攥住了手腕。
宋锦安顾及门外的孟祯,只得先冲着门外喊:“师兄不必挂心,先回去歇息吧。”
孟祯应了声,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远。
直至此时宋锦安才垂眸看向霍无妄,烛火映衬下他耳尖泛红,满脸醉意,桎梏着她的手腕却在寸寸收紧。
“安儿……安儿别离开我。”
上一世的霍无妄从不曾如此卑微的乞求过她,如今他被迫低头,但纵是如此宋锦安却仍旧不愿再心软。
至今她仍旧记得,二人之间彼此折磨的种种——
烧了她抄写的佛经,直言她不配为霍家人抄写佛经。
一把火烧了她与大哥过往书信往来,更是扬言她一个仇人之女,不配留下大哥的那些信。
但凡二人之间的关系略有缓和,他总要提及宋父曾参与害死霍家满门一事。
这分明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可到霍无妄这里,这根刺却成了一把刀,被他握在手里,次次捅进她的胸膛。
她一再的退让容忍,在霍无妄面前逆来顺受,换来的却是他得寸进尺。
他不准她出霍家,但凡出门换来的便是他的怒火。即便是深夜外出接醉酒后的霍无妄回来,也总要有七八个丫鬟家丁跟着。
他不准她与旁的男子说话,否则那男子便会被他用尽一切手段送走,亦或是受尽折磨。
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全是他安排的。
她像是囚犯,被他安排去的人盯得死死地,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小院中,生不如死。
若敢违抗,换来的便是他以宋家满门相威胁。
直到临终之时,他仍旧在以言辞威胁她!
在外人看来他不纳妾,便是这世间顶好的男儿郎了。那些近乎不可理喻的举动,在旁人看来亦是二人恩爱的证据。
所有人都说霍无妄在乎她,才会将她护的这么好。
可她宁可霍无妄纳妾!
宁可霍无妄莫要如此盯着她!
夫妻十年,苦楚自知。
看着面前卑微无助的霍无妄,宋锦安不禁想起陈安宁所说的话——
上一世的霍无妄在霍家出事前就已倾慕于她,但她却不知此事,最后反倒是被他强娶了。成亲后,二人却如同仇人一样。
倘若当真倾慕她,又为何用言辞折磨她?但凡同她说话,多是如刀一般,非要将她伤的遍体鳞伤才罢休。
过往种种犹在眼前,如今想来,她当真不该为了弥补霍家而留在他身边,到头来只落得十年苦楚。
手腕仍旧被他攥住,宋锦安冷冷的看着他,眸底讳莫如深。
他仍旧在不住的喃喃着“安儿”,言辞混乱的诉说着种种委屈:
“安儿,你是我明媒正娶夫人,你怎能、怎能想着大哥?”
“大哥他到底有何好?竟让安儿至今都念着他!”
“安儿、安儿究竟何时才能看见我?”
“我不比大哥差,安儿,你看看我……”
……
安儿二字唤的温柔缱绻,宋锦安神色却冷如寒潭。
原想着此番前去京城,定然是杂事繁多,与霍无妄之间的恩怨索性就此罢休。可看着如今动情的他,她却又动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念头。
重生一世,实属不易。
如今她将所有人的退路都想好了,又竭尽所能的护住霍家。无论太子最后是何下场,她大抵都是难逃一劫。
既然再无来世,他二人之间的恩怨,又何必就此算了?
必要他自食其果,才算是扯平。
“霍无妄,”宋锦安眸底阴狠,笑中带着一抹嘲弄,“这都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