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忧却淡淡的看向宋源,见其死死的盯着宋锦安撩起布帘的手,隐隐猜到这案几下定然另有玄妙。
“宋大人,机关在何处?”霍无忧问。
徐尘散一惊,小声嘟囔:“还有机关呢?”
站在门口的宋杭看着小佛堂内的一幕,眸底晦暗不明,稍作迟疑便转身离开。
宋锦安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远,却不曾出声阻拦。
只是心中莫名失落。
“什、什么机关?本官可不知还有机关!”宋源连说话都结巴,“若是找不到银子,速速出去,别扰了佛祖的清静。”
说着便双手拼了命的想要推开霍无妄的手,
但奈何对方是个武将,他乃是一介文官,力气自是远远比不上霍无妄。
可事到如今宋锦安又岂会轻易离开?
她淡淡的扫了眼宋源,弯下腰探头看向桌内,倒像是在找机关。
“安、安儿!过几日便是你母亲的忌日了,往年你不曾回来,今年回来定要在宋宅多留些时日。”宋源说的又急又快,生怕说晚了一切也就都晚了。
提及宋锦安的母亲,宋锦安显然是身子一僵。
宋源见此还以为有用,又忙道:“你母亲最是疼你,她若是知道你这些年吃的苦,定然会十分心疼。但如今安儿既是回来了,为父这便给你寻个好儿郎,安儿定要嫁给京城最好的男子!明日!明日为父便亲自去寻!”
宋锦安唇角弯了弯,案几下笑的眸底一片寒。
她回过头看向仍旧被霍无妄攥着衣领的宋源,“女儿自幼在霍家长大,虽是女子,却也时常听几位将军谈及战场一事。襄州的徐将军常说斩草要除根,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事到如今,她若不能将宋源彻底拉入深渊,日后宋源必定会想方设法要取她性命。
她又岂能容许这等事发生?
宋源早已经傻眼,错愕的看着她。
显然是没料到这话竟然会送宋锦安口中说出!
直到宋锦安再次探头看向案几底下,不出片刻便出手摁动一处,随着摁下去的瞬间,案几下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案几靠墙的一侧竟缓缓打开,露出密室的入口。
密室在烛火映照下,闪现阵阵刺眼光芒。
宋锦安低笑,心下腹诽:连藏银子的地方都不曾变,竟还真被她找到了!
“竟然真的有机关!”徐尘散惊呼。
霍无忧缓步上前,徐尘散忙跟上去,弯腰之际不忘回头看向霍无妄,忙叮嘱道:“霍二,你与锦安妹妹在此等着,我同霍大哥一同进去。”
霍无妄嗯了声,直到那二人进入密室,他才松开了宋源的衣领。
可宋源却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向宋锦安,一瞬间仿佛被黑白无常勾走了灵魂。
“你为何知道这个密室?”宋源连问话也有气无力。
宋锦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无波无澜道:“父亲还是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办吧。”
“明日……”
宋源双目无神的笑了笑,“明日自有法子。”
可这话说的倒像是缺些底气。
门外冷风吹来,屋内烛火被吹灭两盏,却还有几盏烛火亮着。
倒在地上的宋源似是愈发显得凄楚,宋锦安看了片刻,却蓦然笑了出来。
“父亲可曾想过三个子女之中,哪个最像父亲?”宋锦安问。
闻言宋源眸光一转看向她,直至此时方才细想此事。
可思前想后却不由得笑出声,眼角亦是挤出一滴泪来,宋源死死的盯着她,如同盯着敌人一般。
他显然是已然明白,宋锦安才与他是最像的。
偏偏是这个最不受他待见的小女儿,才是最像他的。
何其讽刺!
宋锦安慢悠悠道:“至少我同父亲一样,做事不择手段、心狠手辣。那些过往仇怨,迟早有一日会清算,绝不会就此罢休。不过……”
她忽地一顿,低垂下眼帘看向身上的锦袄。
即便回到了宋宅,但她穿的还是霍母让徐尘散给她送去的锦袄。
“不过我自幼在霍家长大,得霍家教养,倒还算有些良知在。这点,倒是与父亲大不一样。”
但她只顾着留意宋源,倒是不曾留心霍无妄在听到她的话时,神色一怔,眸底闪过阵阵无力。
——那些过往仇怨,迟早有一日会清算。
或许上一世的那些恩怨,宋锦安也会与他清算,只是时机未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