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儿心中,北境远比我要紧。”霍无妄漫不经心的笑笑,“是吗?”
宋锦安脊背一僵,思虑片刻不禁笑出声,“我自幼在北境长大,又得霍家抚育,自是要以北境为重。难道霍二哥不是如此想的?”
她回过头,迎上霍无妄那双幽深黯然的眸子。
他却一言不发。
良久,他才苦笑着点头,别过头去才淡淡飘出一字:“是。”
可宋锦安却久久不曾回头,盯着他的侧颜看了许久。
她慢慢垂下眼帘,自是看得出来他在撒谎。
一瞬间,她周身怒火仿佛也逐渐消散,无奈开口:“北境不参与党争,尚且遭人猜忌。若是参与党争,到时只会更艰难。霍二哥既是霍家子嗣,便该为霍家着想。”
霍无妄仍旧单手撑着下颌看向别处,一声不出。
两人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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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窗外寒风肆意,乌云遮月。
屋内霍无妄拿出免死金牌,指腹轻轻拂过,双目出神的盯着屏风。身侧的桌上放着江以绥给他的药,另有一杯放凉的茶水。
听到院内的动静,他突然指腹一顿,倏地扭头往门口看去。
不多时,便传来阵阵利剑划破夜空的刺耳声!
霍无妄打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动静,霍无忧动作一顿,疑惑看向西厢房门口的霍无妄。
“都丑时了,你怎么还没睡?”
霍无忧将利剑收进剑鞘中,阔步走去。
霍无妄亦是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中仍旧捏着免死金牌。
待走近,霍无忧就看到他手中的免死金牌,“这免死金牌虽是求来的,但陛下既是给了,他日兴许能有大用。务必要收好。”
霍无妄低头,盯着免死金牌看了许久,“大哥当真不与我等一同回去?”
“不了。”
霍无忧顿了顿,“京城官员近半都离京了,总要留人做事才成。好在你与三妹一同回北境,有你二人在,父亲母亲定然欢喜。”
提及宋锦安,霍无妄更是沉默。
霍无忧略微歪头看他,突然笑出来,“怎么,你是不愿回北境?还是在犯愁你与三妹之事?”
他明知霍无妄绝不会是不愿回北境,却还故意如此问。
不等霍无妄开口,他又自问自答:“定然是为了和三妹之事。瞧你二人这两日都是一脸的烦忧,难不成是起了争执?”
倘若是起了争执,倒是好说,但偏偏不是。
“不曾起争执。”
霍无妄双手背后,指腹轻轻拂过免死金牌,长舒了口气,“只是她有一事要做,实在危险,我二人意见相左罢了。”
“危险?”霍无忧眉头一蹙,“何事?”
霍无妄静了一瞬,摇了摇头。
竟然与他也不能说,可见此事非同一般!霍无忧也就不再多问。
但纵然不知究竟是何事,他仍旧劝道:“三妹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她既是要去做,定然是早已经想清楚了。你既然拦不住她,不如就准她前去试上一试。否则她绝不会死心,他日也定会想尽法子去做。”
霍无忧到底是看着宋锦安长大的,对宋锦安的性子倒也算了如指掌。
只是实在猜不透,宋锦安究竟要冒险去做何事。
“倘若此行有性命之忧呢?”霍无妄道。
一句话问的霍无忧震惊不已,愣是没接上话。
霍无妄双手背后,仰头望向露出如一半的明月。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上一世。
“倘若我不曾被送去与师父学武,或许也能与她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倒也不至于似如今这般,她不知我,我不知她。”
五年前他才回到北境,在那之前他一年最多也就回去两次。
若论与霍家的亲近,宋锦安倒更像是霍家的女儿。
他与霍家之间,倒像是隔着一座山。
亲近倒也有,却不如霍无忧和宋锦安与霍家亲近……
“你幼时身子不好,时常生病。遍寻名医也不见好,母亲万般无奈方才将你送到襄麟山上习武。”霍无忧擡手,僵在半空中,半晌才落在霍无妄的肩上。
他清楚这始终是霍无妄的心病。
即便当初是迫不得已才将霍无妄送上山的,可他仍旧介怀此事。
“至于你与三妹,”霍无忧叹了口气,“男女之事实在不可强求。”
又是这句话!
霍无妄早已经听厌了。
上一世他就曾逼着宋锦安嫁给他,即便宋锦安直到临终心中仍旧没有他,可霍无妄却至死不悔曾逼着她嫁给他一事。
若是重来,他仍会如此!
可他面上仍旧淡然,似笑非笑的点头,吊儿郎当的开口:“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