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2 / 2)

宋锦安却道:“慈娘所言我记下了,到时我自会见机行事。”

她接过慈娘手中的海棠色衣裙后,慈娘便带着丫鬟出去,关上房门,二人站在门口守着。

慈娘看着四周的下人都在忙碌,不由得叹气,“真若是动手,她怕是连这东宫也难走出去了。”

可身旁的丫鬟却冷着脸,略微偏头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

“当初师父命我等听命于她,便早该想到会有今日。如今她不过是还了师父与我等的恩情,况且若非有我等在这京城之中冒险,她又何来的今日?”

她言辞如同冬日寒冰,全无半分的人情味儿。

慈娘微微拧着眉,无奈摇头,“难道她当真就想有今日?天底下谁不想活着?不过是迫于无奈方才来此!”

说话间便听到屋内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等宋锦安从屋子里出来,门前的两人又满脸淡笑。

丫鬟更是伸出手前去扶她,轻声细语道:“姑娘仔细脚下。”

慈娘走在前头,边走边回头看向跟着她的宋锦安,“虞芷姑娘实在是难得来一趟,殿下甚是欢喜,还请了诸多朝中大臣前来,只怕今夜虞芷姑娘是要多舞几曲了。”

三人走着四周的下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宋锦安暗中留意,却也不忘应话:“能讨得殿下欢喜,是民女的福气,多舞几曲也无妨。”

两侧虽尽是下人,但其中却又几个熟面孔,皆是鬼云的徒弟。

多年前便安插在东宫了。

只是始终未能找到机会接近太子,否则他只怕早就没命了!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正堂门前。

随着慈娘的脚步,宋锦安也跟着跨了进去,只是丫鬟却留在门外,并未跟进去。

入目便是主位之上的太子赵宸衢正左拥右抱,两侧的大臣坐在矮桌前,桌上摆着菜肴。纵然是美味佳肴在前,却多是没动筷。

守在正堂两侧与门前的侍卫足有二十余人,个个腰间挎着刀。其身后放了屏风,屏风上绣着各式吉祥图。

宋锦安缓缓低下眼帘,却正好瞧见地上的花纹。她虽不知地上究竟是何花纹,但其绚丽色彩却贵气十足。

随着海棠色衣裙摇曳,宋锦安交错的双手却渗出冷汗。

愈是靠近太子,她便愈是觉得如同是在靠近阎王。

直到见慈娘停下脚步,又屈膝跪下,宋锦安也跟着一并停步跪下。

二人同声喊道:“参见太子殿下。”

正左拥右抱的赵宸衢缓缓收回搭在身侧女子肩上的双臂,身子前倾看向跪在

宋锦安只得缓缓擡头,却仍旧垂着眼帘并未看他。

她面上仍旧带着面纱,与身上的衣裙同色,愈发衬得她眉眼间妩媚温柔。

刹那间,被养在东宫的舞姬慈娘好似也黯然失色!

赵宸衢唇角笑意如水波般漾开,微张着唇,舌尖划过薄唇,双眸却从始至终都盯着她。

从上至下,仔仔细细的瞧了个遍,眸底浑浊敛笑。

“听闻虞芷姑娘一舞动天下,引的京城王宫贵胄都愿出高价买下虞芷姑娘。如今看来,本宫倒也甘愿出银子买下虞芷姑娘。就是不知,红伊楼可愿放人。”

太子开口,红伊楼哪里敢不放人?

宋锦安忙跪伏在地,“殿下乃是大祁储君,民女不过是红伊楼的舞姬。倘若太子殿下当真要买下民女,纵然红伊楼愿意放人,民女也不愿被殿下买去。”

此话一出赵宸衢狭长的眸子眯起,如毒蛇般阴狠。

两侧的大臣更是纷纷屏住气息,面露震惊,小心翼翼的望向赵宸衢。

唯有宰相赵永盛那双本就不大的双眸,从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跪伏在地的虞芷姑娘。

“怎么,被本宫买下难道还委屈你了?”此刻赵宸衢的嗓音都透着股危险。

宋锦安仍旧跪伏在地上,分毫不敢起身,“回殿下,民女身份卑贱,若是被殿下买了去,只怕有损殿下声誉。民女实在不愿大祁储君声誉有损。”

她嗓音隐隐发颤,倒像是当真被吓到了。

赵宸衢慢慢坐直身子,转而忽地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眸光落在一左一右两女子的脊背上。

徘徊一瞬,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虞芷。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出声。

惊得众大臣与侍卫丫鬟都不由得心中一颤,坐在他两侧的女子更是打了个激灵,无一人敢出声。

赵宸衢半阖着眼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虞芷姑娘,幽幽道:“都起来吧。”

听闻此言宋锦安和慈娘才缓缓起身。

站在赵宸衢两步远的公公瞄了眼他的神色,见其面带笑意,公公冲着慈娘轻轻摆手,递了个眼神。

慈娘顿时心下了然,忙弯着腰退了出去,将守在门外的其他舞姬一并唤了进来。

宋锦安着海棠色衣裙在正中间,四周舞姬皆着月白色衣裙,对比之下倒是她分外显眼。

只是众人才刚站稳脚,屏风后的古筝、琵琶声便随之响起,幽幽从屏风后飘出。

舞姬随着乐声而翩跹而舞,那抹海棠色裙摆摇曳,曼妙舞姿勾人心魄,一颦一笑似如杏花般美而不妖。

赵宸衢盯着虞芷姑娘看,就连一左一右两女子靠在他胸膛上,也被他不耐烦的一把推开。

两侧的众大臣亦是目不斜视。

一个个看的双眸倒像是长在虞芷姑娘身上了一般。

唯有赵永盛全无笑意——

豆大的双眸死盯着中间那抹海棠色,倒像是看出了端倪。

而正堂外,钱旻赶到时,正堂内莺歌燕舞热闹一片。

他看了眼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眸底讳莫如深,脚下驻足一瞬,转而去到一旁站着。

只是搭在腰间佩剑上的手紧紧地握着剑柄,倒像是早已准备好动手了。

这一刻,总算是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