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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四肢逐渐麻木。

那种几乎要把神经嚼碎的疼痛始终没有减退。周而复始,好像永远都没尽头。

不过,埃德文已经越来越习惯这种折磨了。

接着,一些记忆里的画面眼前一幕幕闪过。

最先出现的画面里,一个古怪的黑发女人站在他旁边——埃德文意识到,这是他出生的那天。*

他能看到诊所的天花板上的霉斑、闪烁的灯管,听见母亲的咒骂、父亲的抱怨、鼻子里是消毒水的气味、血腥味,还有医生冰冷的手掌拍打他的脊背……

但紧接着,就是相似的同一天。同样是个古怪的黑发女人,却不是在诊所,而是在一间卫生间里。

旁边有温热的水,冰冷的空气,有母亲的呻|吟和惨叫,和外面街道上连成一片的枪响……

他记得那时雨下得很大,雨滴打的玻璃上,声音响得出奇,把所有的混乱都死死地压在漆黑的夜幕里。

在这之后,也大多是这样——相同的时间,不同的事物。

大量冗杂的信息充斥在记忆里,却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连同过去每一刻的情绪、想法一起,堵死了他的大脑。

埃德文惊觉,他先前不是忘记了,而是无法想起——

他的脑子无法在短时间内,负荷这样大的信息量。

可显然,这种作弊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塞进了脑海,他甚至做不到挪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连呼吸和眨眼这种基本的动作,都需要反复地下达指令才能完成。

即便他试着放空思绪,不去进行“想”这个举动,努力把注意力放到当下,去关注空气的温度、身下平整柔软的床单、头发擦过脸颊些微的痒、每一次呼吸引起的疼痛、还有脚边地面的纹理……也如同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作用。

好消息是,多亏了疼痛,他的意识一直保持着清醒,感官也正常运作着。他甚至从尖锐的耳鸣中,捕捉到了走廊传来的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像是知道有人会听一样,在靠近这个房间的时候,脚步声被刻意加重了些。

最后,声音停在了门口。

埃德文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上,只眼珠子转了下,盯向了锁死的门。

“咔嗒”一声。

杰森打开门,一眼看到了病床上的埃德文。

漆黑的房间里,这小混蛋的脸色却白得吓人。走廊里的灯光照了些进来,却只堪堪流到埃德文脚边就戛然而止。

他就那么坐在那,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留在阴影里,身上一点光都没有。

杰森脚步微微一顿,把门完全打开,才叫那双绿眼睛里多了点细碎的光亮。

“HIDINGINTHEDARK?HUH,YOUREALLYAREHISKID.”

视野里出现变化,再加上这个熟悉的、被电子过滤器掩盖的声音,埃德文才意识到,进来的是一个记忆里的人。

就算这样,埃德文仍是隔了好一阵,才在杰森身上重新聚起焦。

但他没有作出回应。

埃德文听清了句子的每一个发音,也理解每个单词的意思。可过载的大脑,让他无法进一步理解。

所以他只是看着,眼中甚至没有丝毫感情,只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

没一会儿,埃德文看到那个人影在门边站了会后,朝他走了过来。

接着,病床产生了凹陷——对方坐下了。

当距离的缩短,埃德文闻到一种很淡,却有些刺鼻的气味,像是硝烟、焦油,或许还有点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的。

它极具侵略性,随着每一次呼吸钻入他的鼻腔,让他难以忽视。

那个声音又说了句什么,埃德文仍然没做出反应,然后一只手在他眼前摆了两下。

埃德文的目光缓慢地追了过去——那是只包裹在黑色手套里的手。

他记得它触碰皮肤的触感,甚至现在他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下意识回想的时候,这些触感在皮肤上逐渐复苏,连同当时的疼痛一起。

接着,是被诱发的一系列联想。

枪支、格斗、蝙蝠、哥谭市、死亡……所有的一切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又一次朝他倾轧过来。

察觉到埃德文越发迟钝的反应,杰森摘下头盔放到旁边,微微倾下身与他平视。

那双半阖着的绿眼睛好一会儿才缓缓擡起。

黑暗里,他们四目相对。

连呼吸频率也逐渐趋于一致。

“埃德文?”

听见自己的名字,埃德文眨了下眼睛。

他观察起眼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