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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世界一直在下雨(2 / 2)

中途被林俞烦的不行了,随便敷衍了她一句,“等你什么时候体内带有林天德DNA的血流光了,再来找我,烦死了。”

林俞表情僵硬,眼泛冷光,低头便瞥到了地上的小刀,眼睫冷静地颤了颤,然后稳稳地握在了手里,目光扭曲地看了眼光滑平整的手腕处的皮肤,眼底碎光漂浮。

故事的最后是林俞哭着跪在地上,死死拽着夏芙芷的洁白裙摆,胳膊上层出不穷的鲜红血迹染红了衣摆,这一幕堪称极致的血靡萎丽,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但那个女人还是毫不留情的走了,林俞的视线早已被飞涌而出的泪水模糊,她听到愤怒的撕扯声,刺啦——

妈妈几把撕下大片被血液染红的裙摆,只给林俞留下了一堆破烂不堪的衣料碎片,妈妈咬牙瞪了她一眼,以为是红酒,手一松,她身下的白裙失去血液汹涌的侵蚀,通体又复纯白,好似更加大方美丽。

林俞那一瞬间恍然。

只要把她抛下,妈妈的世界又能变的纯白洁净了。

林俞是她人生的污点。

是一个无论怎么修补,裁剪,都不能抹去的污点。只要她不松开妈妈的裙子,混含着令她肮脏无比作呕的血液就会像丑陋可怖的恶魔一般,死死笼罩在妈妈的脖颈上,让她恶心,让她窒息,让她丢尽脸皮。

林俞无助地跪在地上,这个家里和妈妈有关的事物只剩下眼前的一片破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林俞哭泣地嘶吼着,颤抖着,连声带都快撕裂,她又攥起玻璃桌上的水果刀,狠狠地刺进去,往深里扎。

光扎还不够,血流的太慢,所以她干脆来回划,两条胳膊上的切口令她兴奋,令她厌恶,令她无比痛恨,玫瑰花叶飘染散落,浸透她的皮肤,无数可怖的红疹猛地出现,引起一阵瘙痒。

她的大脑开始头晕目眩,染血的手指不停地扣挠自己的胳膊、脖颈、手臂,扣到血肉都模糊,衣服变血红。

“为什么血流的这么慢,为什么我的身上会流淌着林天德的血,妈妈,我还没告诉你,我真的没有办法决定我的父亲是谁,我没有办法啊——”

空荡的别墅内,只有林俞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她的嗓子哭哑了,扁桃体的肿胀让她连口水都难以下咽,肩膀不住的颤抖,痛彻心扉的哭喊过后是铺天盖地的呼吸不畅和眩晕。

她的头脑越来越重,心脏跳动越来越难,她无力地向后倒下,后脑勺磕倒了蛋糕,发丝黏腻的感觉她早已无法知晓。

躺在地上,年朝天花板,她转了转眼珠子,瞥到手腕已经不流血了,但她没力气再割了,脸颊额角的蛋糕散发出丝丝草莓香气。

好香。

妈买的蛋糕,她一口还没吃呢。

后来天黑地暗之时,好像有人扯着嗓子在喊她,是个男人的声音,他很惊恐,猛地把她擡起来,嘴唇不停的来合,说什么,她没听清,直到他对着救护车电话报了自己的名字。

他说他叫林天德。

蛋糕顿时臭了。

就像林俞的人生,因为一个人的存在,一并腐烂发臭,惹人作呕了。

视线彻底变黑。

林俞终于昏了过去。

她之后的每一天,都把布料牢牢抱在怀里,嗅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好像这样妈妈就从未离开过她一样。

她从此陷入了长达几年的可怕梦魇。

每每想起这个夜晚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都会胸腔剧痛酸涩,灌满了沉重的铅水,藏着剧毒,唯有握起刀柄刺入手腕放出几滴恶心的血液,才能稍微缓解冰凉作呕的知觉。

林俞只不是不想失去的自己的妈妈,仅此而已。

轰隆一声巨响,将林俞的心绪从沉重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强迫她面对冰冷残酷的现实。

她跟江烬生见面那天正是她被妈妈抛弃的纪念日,9月8号。

原来那个雨夜从未结束。

她的世界一直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