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俞侧躺着,抱着手机,慢慢敲打键盘,回了个晚安。
第二天一早,校门口集合,每个人都背了个大包,上车,老师点了名,林俞上来的时候,没有空位,因为空位都被包塞满了,用意可想而知。
车辆已经准备出发,一路摇晃,你也不能指望人家把位置给你让出来,她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看了一会,没一个人敢直视她的眼睛。
除了,高天和胡辉夜,直勾勾地嘲笑她。
林俞一脸冷漠,转身,站在第一排,扶着坐姿上方的靠背,把包往地上随便一扔,包括老师在内,所有人都对此视若无睹。
进山的路崎岖不平,狭窄陡峭,道路蜿蜒,无限延伸至尽头,到达小学后,受到老师学生们的热烈欢迎,红幅拉了好几条,校长亲自出来迎接。
所有人开始工作,拍摄视频,拜访校长,老师,林俞作为代表跟同学谈心交流,记录心理状态,为其排忧解难,提供意见。
相关工作全部结束后,已经深夜,黄昏降临,冷空气从山的那一边卷过来,激的人一激灵,直打喷嚏。
车开到一半,好像轮胎出了点问题,司机叫了几个男生下车帮忙换轮胎,同学们说车上有点闷,老师同意大家下车通通气,别憋坏了。
林俞没准备下车,她晕车厉害,这里这么多人,她又站了那么久,自然受不住,但是有个女生主动过来找她,小声地跟她打商量。
“林俞,你能陪我去那边的树林里上个厕所吗?我憋了很久了,现在太黑了,我一个人害怕。”女生满脸恳求。
林俞认出来她是经常跟在胡辉夜旁边的人,想了想,说,“可以。”
林俞和她下车,往远处的树林里走,找了个挺偏远的位置,看不到车了,女生让林俞在外面等她,林俞头还晕着,答应下来。
然而这一等,就是十分钟。林俞这会儿头本来就晕,加上气温骤降麻痹了她的些许神经,她心情挺不好,突然缓过神来,附近变得好安静,她转身没看到人,喊了一声那女生,没人应。
她心里咯噔一声。
进去找了一圈,没人。林俞叹了口气,凭着记忆回到停车的位置,发现空无一人,地面上的车轮印是开走的痕迹。
她还没上车,车就开走了。
这像一个笑话,林俞先是沉默,随即恍然大悟,冷呵出声,冷白的雾飘出来,阴森森的。她仰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有种风雨欲来的白色恐怖的异味,轻轻一压,地面上的东西都要瓦解窒息了。
附近空无一人,连个山村都没有,在这里大喊一声都不会有回音回应你。
林俞看了眼手机,发现快没电了,只剩下百分之三。下车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衣服也穿的最薄的,外套留在了车里。
她想打电话,发现这里没信号,林俞就这样看着电量一点一点消失,最终归零。
冷风呼呼刮过耳畔,林俞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鼻尖落上个东西,冰冰凉凉的,随即化成水滑下去。
林俞擡头,发现晶莹剔透的雪花飘洒大地,在空中肆意飞舞,裹挟着风落到林俞的睫毛、鼻尖、嘴唇、肩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下雪了。
天气预报挺准的。
林俞吸了吸鼻子,鼻尖已经被冻的通红,雪越下越大,在地面积成厚厚一层,女生身影孤高,一路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总得向前走走,看看。
走了不知多久,她突然感觉脚底很凉,她低头一看,居然是鞋的侧面开胶了.......这个鞋子她记得质量挺好的。
她走不动了,大脑昏昏沉沉,腿部沉重的不行,她擡脚都费劲,更别提现在鞋子都坏了。等他们回去了,看到她不在,总有人知道她没回去,应该会有人来找她。
应该会有.......吧。
没有也行。
林俞不走了,干脆躺在雪地里,耳朵快要被冻掉,衣服与雪摩擦的声音嘎吱嘎吱,她睁着眼望了望天空,连只鸟都没有。
每次一到下雪,她好像都是一个人。
不知何时起,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唤声,林俞被晃醒,眼睛艰难睁开,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攻击性极强的面容在此刻她的眼里,清晰又模糊,实化又虚无,变大缩小,就是怎么也看不清,她的睫毛上布满了晶莹的雪珠,遮住了她的一部分视线,她呼进来的每一口气都是冷到极致的,能在瞬间把人肺部冻住。
好像是......江烬生?
林俞嘴角微动,笑容却扯不出来,动了动嘴,想说句话,奈何没力气,声音太小,细弱蚊蝇。
江烬生连忙把耳朵凑过去,一脸严肃,得知真相后的怒火到现在还没消退,大声喊,“你说什么?!”
几秒后,他听清楚了,林俞微弱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像是混沌之际才敢吐出自己的心里话,那么小心,又是那么的颤抖。
“......江烬生,你来......陪我过这个冬天了......”
真好。
林俞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