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要哭啦。”
南祈慢慢止住眼泪,她想,薄冉樱说得是对的,不能一直沉浸在伤心的情绪里。
她要做那个领路人,带着薄冉樱走出阴霾。
看见她停止了哭泣,薄冉樱露出放心的浅笑,她刚要说什么,就被肚子突然发出的一连串咕噜声给打断。
两个人都沉默了几秒,薄冉樱腼腆地打破安静:“好饿啊,很想大吃一顿,小祈——”
她的恳求不言而喻。
像过去那样,只要呼唤南祈的名字,她就会替她实现愿望。
“我去给你买吃的。”南祈马上说道。
她有求必应,询问过医生薄冉樱适合吃的食物后就为她买来吃食。
她找了家中餐厅打包一份生滚粥,一刻也不曾耽误地赶到病房,边揭开盖子边解释:“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只适合温补,不宜突然进补。”
薄冉樱嗅嗅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却是嫌弃地皱皱鼻子,没什么胃口:“不想吃这个~”
她报出一连串自己想要吃的菜名,都被南祈一一否决。
“吃不到这些我人生都无望啦。”她娇哼耍赖。
南祈态度坚决,全然不由着她。
薄冉樱明白这是没有婉转的余地了。
但她不甘心。
灵动眸子转了转,她试探性为自己争取福利,“小祈,我手没有力气,你喂我吃吧。”可怜巴巴的,一副病弱不堪的模样,事实也的确如此,不用假装。
南祈:“……”
她没有明确回应。
自然地一手端着粥,一手用勺子舀起粥,吹凉递到薄冉樱唇边,满足薄冉樱的心愿。
薄冉樱稍稍垂眸,就能看见南祈葱白的指尖,捏着最普通的一次性塑料小勺,居然也好看得要命,让她魂不守舍,升起想亲吻的冲动。
她竭力忍住冒犯的心情。
大概是她停顿的时间有点长,惹来南祈的疑问:“已经吹凉了,不吃吗?”
“我吃!”
她急切,害怕南祈收回这份她扮可怜讨要来的宠溺,连忙张嘴叼住勺子,将那口粥吞咽进肚子里。
大概因为粥是南祈喂的,索然无味的生滚粥落入喉间也变成了琼浆玉露,回味无穷。
就这样,她在南祈投喂下,不知不觉喝完了一大碗粥。
画面分外和谐。
她的视线从醒来后就牢牢锁定住南祈,像是被设定追踪程序的扫描仪。
见她喝完,南祈拎着空的打包盒往外走,毫无征兆地。
薄冉樱瞬间急了,拔高音量追喊:“你要走了吗?!”
能不能陪她久一些,她感觉时间才过去了一分钟。
“不走,我去扔垃圾。”
南祈平静解释。
厨余垃圾留在病房,容易细菌增生,薄冉樱现在体质虚弱,经不起感染。
“哦,这样呀……”薄冉樱狂跳的心口安静了下来,羞赧于自己的大惊小怪。原来南祈并不是想走。
南祈扔完垃圾,便一直陪着薄冉樱,给予她安全感,在这期间,薄冉樱的麻醉也褪去了效果,她重新收获对身体的掌控权,在南祈的搀扶和辅助器械的支撑下,维持着上半身坐起的姿势。
她左右张望,打量着病房里的陈设。
意外发生时,她身上只背了一个专门放置手机的迷你包包,其他的必需品都留在酒店没有带出来,其中包括国内她的心理医生给她开的助眠,抗抑郁药物。
此刻床边的置物台面,就放着她当时背的迷你包。
她拿起包拉开拉链,手机和房卡都在其中。
用手机搜索摩纳哥的受灾程度,她入住的那家酒店也没有免于灾难,沦为废墟。
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她都处于断药的状态。
她去看心理医生的契机,还是谢瞳发觉她状态不对劲,建议她去医院做相关检查,提前预防治疗。
去做检查的那天,心理医生就为她的病情做出诊断,开了相关症状的药,教训她应该早点过来。
可她觉得自己不是生病了,只是在不停后悔自己认识心意的时机太晚,以至于让别人捷足先登,和南祈交往,认为没有别人可以代替她,站在南祈的身旁。
她唯一的病,就是失眠。
除了谢瞳,她没有把自己正在服用精神类药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意识到被迫断药,薄冉樱倒也不感到如何慌乱。
她又没生病,只是失眠,挨挨就过去了。
·
夜幕逐渐降临,在窗外染上昏暗的墨色,室内白炽灯依然明亮,将所有事物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光线下。
南祈不知什么时候俯在薄冉樱的床边睡了过去,露出的半边脸,对着床里侧。
盯着那张陷入熟睡而染上粉晕的侧脸,薄冉樱心跳加快。
在寂静的夜里,她分明听见了一声又一声,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嘭、嘭、嘭。
吵得她不得安眠。
甚至声音大得,她都害怕会打扰南祈的好眠。
她揪住衣领,小声呵斥:“你别跳啦。”
无济于事。
心脏是个叛逆的小孩,最擅长的事是逆反。
如今,它也把这道永恒理论贯彻得很好。
薄冉樱只能由着它去。
她动作又轻又缓地躺下去,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慢吞吞地,直到额头触碰着南祈的额头,脸颊挨着她的脸颊,才快慰地拉起被子,把南祈和她都拢在被子里。
熄灭光源,闭上眼睛,陪着南祈一起睡觉。
然后嗅着她的气息,脑内神经兴奋到不行,失眠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