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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扶危一把拉住还在往被子里缩的苏琉。

“这招驱赶不速之客的办法我很喜欢,只是在你继续入睡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为何你的妖丹会在我的身体里。”

“以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情?”

直觉告诉扶危,苏琉一定知道这看似荒唐的事实下,真相究竟是什么。

如果他当年吃下的并非蛇妖的妖丹,那为何苏琉的妖丹会落入那样一条蛇的肚子里。

倘若那确是蛇妖妖丹无疑,苏琉的妖丹又是何时何地进了他的身体里。

冥冥之中似是一切自有指引,自他踏入妖域开始,从北荒到白素山,所到足迹,所行之事,虽起始于性命之忧,可均与“流苏树妖”脱不开关系。

他进入妖域是巧合吗?

定居白素山是巧合吗?

本想在流苏树妖苏醒之后便杀了她夺取妖丹,可仅仅只是惊鸿一瞥,便让他彻底改了主意,一次又一次地有悖于他素日行事风格。

相识不久的两人,彼此的默契与自然而然的熟悉,都令人如同隔着一层轻薄的白纱,既看得见轮廓,又看不清细节。

恍如一场相隔了不知道多少时光的重逢,彼此之间都已忘却,可灵魂上的熟知,终于令两人再次走到了现在。

“还记得在最初时你曾问过我一个问题。”扶危垂眸看着苏琉深深埋起的脑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那铺散开来的长发,以及一节如雪的后颈。

几处淡粉的印记被墨黑的发丝分割成几块,如雪上浮花般艳丽。

“你曾问我,我们之前是否见过。”

墨色的衾被遮住了苏琉大半张面孔,在被阴影掩盖的下方,苏琉眼神清醒目光沉沉,如同有着明月倒影的水面。

她久久没有回音,几乎让人认为她已经又睡了过去。

正当她想要擡头,后颈处的一小片肌肤突然感觉到一阵清凉,随即轻柔的按压伴随着淡淡的药膏香气向她传来,令她再次打消了擡头的念头,像是一个遇到难题不敢露头的玲珑兔。

扶危指间蘸取药膏,在那几处肆虐后的印记上涂开,感到身侧这人动了动肩膀,宁愿被被子闷着也不愿见人,这从未见过的可爱模样,让他干脆将能看到的所有印记全都擦了一遍药。

在那只不怎么规矩的手更加放肆之前,苏琉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你真的想知道吗?”

她的眼神忐忑又犹豫,是扶危从未见过的神情。

扶危:“你若不想说,就不说。”

苏琉伸出一截藕臂,将扶危手中把玩着的药瓶夺过扔到一旁,与他对视时内心极其复杂难明。

她静静地望着扶危,扶危也极有耐心地等着。

其实事情的真相对扶危而言可有可无,即便最终知道的结果是两人之间相遇起始于某种不堪,他也并不会在意。

这与苏琉之前或许会因自己起初的百般利用与隐瞒欺骗而让两人产生隔阂不同,这枚意想不到的妖丹只会让两人之间的牵绊愈发深刻。

苏琉靠在扶危肩头,定定地看着对方锁骨中间那颗浅淡的细痣。

“我们确实见过,同样是在流苏树下,却并非我苏醒之时。”

她从前并不畏高,初见也并未从天而降,像落入罗网中的飞蛾,被一个黛色的身影接入怀中。

意料之内的答案,扶危只是如往常一般笑了一声,“那就只能是前世相约了?”

苏琉指腹按在那颗细痣上,“或许应该说,是我的早有预谋。”

——美丽的妖怪大人,你愿意等我一世吗?

——我等你。

她是活了上千年岁月的妖主,心许一人,遗憾离别,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她做不来伤春悲秋,在往后无妄的生命里等待一个虚无的、不知何时才会兑现的诺言。

苏琉不允许背弃,所以她霸道又蛮不讲理,强行让这个凡人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

扶危蓦地擡高颈项,不知自己何时又惹了怀里这人不快,竟让她忿忿地咬了自己一口。

苏琉轻轻地咬在扶危的锁骨上,紧跟着,柔软的唇瓣吻在了那颗近看才能看清的痣上。

“应该让你知道知道,我等了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