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2)

第123章

抱着马桶,又是一通天昏地暗地剧烈呕吐,陆铭眯着眼,擡起头。

卫生间惨白的灯光映着他同样惨白的脸,立体的五官投下浓重的阴影。

Alpha茫然地环顾四周,总算认清自己这是在家——母亲留下的别墅,三层花房的小厕所隔间里。

这地方是用来方便给兰花浇水换土的,基本丧失了作为洗手间原本的功能,四五平米大小的空间里只有洗手池和坐便器,再就是堆放着一些花肥土壤,平日里很干净整洁。

当然,现在被陆铭弄得一团糟。

最糟糕的当然还是陆铭自己。青黑的眼圈,稀稀拉拉的胡茬,男人的颓废肉眼可见。

醉醺醺的人抽了抽鼻子,空气里只有土壤、酒精和呕吐物混杂的难闻气味。

花房的花早就败了,陆铭闻不到丁点那股让他朝思暮想,又心痛异常的香气。

扶着坐便器,Alpha勉强站起。

醉酒带来的眩晕感还在,但或许是胃里残存的酒精被吐干净了,他的脑子比先前清醒了许多。

陆铭想去洗手台洗手,漱口。然后离开这里,去花房。

他要待在花房。

花房里有大片幽绿的墨兰。

花房的铁艺桌上还有酒。

吐的时候浑浑噩噩,难受地想着不能再喝了,但当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后,陆铭却又想继续滥饮——醉酒所带来的痛苦能缓解烦闷和胸口的钝痛。

借酒消愁就是这样了。有些事,有些人,只要能少想一秒,愁苦自然也就能短暂地消失一秒……

就在陆铭头疼欲裂地想着些有的没的,随手打开了水龙头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铃声和震动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Alpha因为酒精的影响,反应慢了半拍,才意识到,铃声和震动是来自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

嗡嗡!

铃铃!

手机扣在桌面,陆铭看不到屏幕。但他知道,来电话的一定是陆伟涛。

这几天会给他打电话,且还敢给他打电话的,也只有陆伟涛。

陆铭已经好几天没去陆氏的公司,陆氏集团的总部了——上个月,陆伟涛见他不再同余渔纠缠,且工作态度“端正认真”,便把陆铭调回了总部,并逐步下放了不少权力给他。好几个紧急的大项目都需要他来定夺、签字才能进行下去。

Alpha现在可是真正手握大权的“太子爷”了。

可惜,“皇帝老儿”从来就不了解他的“皇太子”,陆铭脸上露出一丝恶劣的笑意。

陆伟涛上周出差去了临省,人不在X市。

老东西前脚刚走,陆铭就撂了挑子,回家买醉,有关陆氏的一切事物全都丢去了九霄云外。

得知陆铭“旷工”消息的当天,陆伟涛果不其然大发雷霆,给儿子打了不下百个电话。

陆铭没关机,没挂断,但就是一个都不接。

他知道陆伟涛碍于情况暂时无法返回,只能干着急。他要的也就是这个。

最后,能远程处理的事务,陆伟涛接了过去亲自处理,但那些需要即刻签字的项目他就无能为力了。拖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几十、甚至上百万的钱。

陆铭才无所谓。甚至,只要一想到公司内部现在混乱的情况,Alpha反而感到高兴。

这是他对陆伟涛挑拨、并设计自己的报复。

老东西现在大概快被气死了,只能疯狂给他打电话。

陆铭任由吵人的铃声乱喊乱叫。他不会接的。他等着陆伟涛回来砸他家的门……

哗哗的流水声中,来电铃音暂歇。但很快,第二通电话就又打了进来。

陆铭看都不看手机,也不愿再将思绪放到亲爹身上。

他开始想Oga——清醒着的每分每秒,他都会无法自控地去想那个人。

那是多久之前了?三个月?还是五个月?春节都过了,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陆铭却还是能清晰地记起那夜那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

他就像是被困在了那夜的一条弃犬,悲哀又忠诚地守在那个时间点里,不肯前进一步,不肯离去。

Oga身旁年轻强大的Alpha让陆铭愤怒气恼。可当被那人一击摔翻后,他胸中的怒火却全都消失了,只剩心慌。

他死死地盯着Oga。

Oga却只是害怕地躲到了那个男人身后,让他“回去”,“别再找他”。

在Alpha保护下离开的Oga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个完整的背影都不曾留给陆铭。那男人一直稳稳地挡在Oga身后。

迷蒙的视线中,陆铭好像看到了自己,呆呆地愣在那里。

那人很强,即使没有腺体,也保护得了Oga。

Oga和那人在一起可以开心地吃饭,说说笑笑,气氛轻松。

Oga所说的“合适”大抵就是这样。

那个人才是合适余渔的存在。

那个人才能给余渔带来幸福。

他陆铭,不行。

——如果实在追不上,就好好祝福人家呗!谁规定你喜欢他,他就必须喜欢你了?

“不婚族”Oga女人的话莫名地在脑子里乱窜。

很讨厌的话,却没有错。

喜欢不一定是要得到,也可以放手。

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了家,又怎么照常生活的。

陆铭的记忆在光怪陆离的影像和文字中变成碎片,穿插在现实中。

几个月来,他疯狂地工作,疯狂地看感情类电影、书籍和网络文字。他一边试图用压缩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来将Oga抛之脑后,一边又试图说服自己:他可以不要别的,只要Oga幸福就好。

可结果还是不甘心。

一想到余渔身边有了的别人,Oga会给别的人做饭,收拾房间,会睡到别人的床上,和别人亲热,让别人看到他最私密的神情……

不行!不可以!这些都是只有他才能拥有的东西!绝不让给任何“别的人”!

于是,他又觉得强行把余渔抢回来的念头可行。

他开始天天琢磨怎么再次把Oga绑回自己身边——就像他回国时那样。

不要心,要人总可以了吧?

可,他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他失败的很彻底。

Alpha又自己否决了自己。

他不能重蹈覆辙,他说过,他会改,变成那个Oga喜欢的样子……

对立的念头反复地拉锯着Alpha的神经。

头痛欲裂中,陆铭终于发现,他想变成合适余渔的样子,但是他变不成。

他就是想占有他,禁锢他,让他永远只能待在自己身边。他的爱是阴鸷的,暴戾的,令人讨厌的,不适合Oga的。

还是去喝酒吧。

酒精可以让自己不用这么痛苦,可以让他的行动能力受到限制,不用每天忍耐不去找Oga。喝醉时的头晕、昏睡、呕吐还可以牵制他的思绪和注意力,让他的大脑暂时忘记去猜想:Oga和那个男人到底走了到哪一步,Oga究竟有多喜欢那个男人……

吵闹个不停地来电铃声总算停了。

安静的环境让陆铭觉得舒服了一点,他想出去,找到他的良药(酒精)。男人撑着的洗手台手松开,迈步的腿却一软,他摔倒在地,天旋地转。

他先前实在是喝了太多。

呕吐感又来了,陆铭从地上爬起,重新抱回马桶,一手按在冲水键上,痛苦地呕吐。

乏力,头疼头晕,昏昏欲睡又相继涌入了Alpha的身体。

洗手池的水龙头还开着,陆铭却像是听不到似的。

哗啦啦的水声中,男人坐在地面,意识又渐渐飘远了。

陆铭抱着马桶睡了。

“喂!铭子,醒醒了!铭子?!……这是马桶,喂!”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铭在一阵摇晃中,被熟悉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肩膀被人后掰,雷广恒那张早就看腻的大脸出现在视线中。

“草……”陆铭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只是下意识地骂了句。

“嘿,你还有脸骂我!”雷广恒拿着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湿毛巾,嫌弃地在发小脸上擦了两下。

难闻的味道混着水汽,直钻鼻腔,给陆铭熏得清醒过来。

“草,那是抹布!”陆铭挡开雷广恒的爪子,有气无力地继续骂他。

“凑合用吧,兄弟。你看看你这模样,这味道,还有这脸……你现在还真不一定有那块抹布干净。”雷广恒随手把抹布往洗手池里一丢,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那白白浪费了不少水资源的水龙头之前刚被他关掉了。

“你怎么回来了?”陆铭晃了晃头,觉得眩晕比之前轻了不少。他从地上爬起来。

雷广恒正在翻手机,见状连忙扶了下,搭把手:“我不回来,你今天怕不是要溺死在马桶水里啊!”

陆铭说着,轻巧地甩开雷广恒的爪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