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就像两个人一起逛街试鞋子,拿不准的时候互相掌掌眼
这段时间难得得闲。
伊莎贝回望过去,好像她人生中那些曾经纷繁复杂的东西都在走向结束。
执念、恐惧、完美…那些邪恶的心魔再困不住谁。关上的、打开的门后藏着什么,都吓不到他们了。
今年刚好是她来上海的第十一年。
十一年后,绕了一圈回到原地,又到了起点。比十一年前更两手空空,全部家当只是一个背包。什么也没带来,什么也没有。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赖。和剪了一头短发一样。
但是阿文最近却疯狂逃避可能到来的原点。
伊莎贝把她约出来,把贾斯汀一个人撇在家里,他只好对着笔记本噼里啪啦发泄。
她们先去做了指甲,又找个地方喝茶吃点心。
今天之所以把她拉出来经典的dy’streat女士款待,因为她最近实在难过,三天两头来哭诉。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那小白面瓜。
俩人一坐下,对环境敏感的伊莎贝提出来,“这个地儿的BGM还挺好听。”
对面的阿文没心情听音乐,一脸木然。
“我说你也真行,这婚外恋溜溜两年多了,倒挺long-stg持久。”最近伊莎贝对raat有点研究,一不小心就用了专业术语。
阿文刚做好的美甲闪亮,托在腮边,“你说我到底怎么办呐?我心里难受的要死。”
简单地说,非常简单。但这种鸡飞狗跳的事,一定要色香味俱全地说。其实只是翻版单口相声表演者阿文的叙述(这也是每到她的篇章,对话就那么多的原因)。
白面瓜的老婆某一天(两年了!终于)洞悉了他鬼鬼祟祟的手机闪屏,吵着闹着要看他手机。手机哪是能随便看的啊,尤其对他们这种隐秘人士,那是树洞啊,一看一个准啊。
伊莎贝是通过这件事才知道,原来某种品牌的手机可以把手机上的app隐藏。白面瓜平常就是把他们聊天的那个约会软件隐藏掉的,这才相安无事。但是他刚换了个手机,新手机没这个功能,虽然他紧急把那个软件上的聊天记录都删掉了,但起了疑心的老婆们都是天下第一神探,她通过app内互看的次数发现了异常,2000多次和4000多次的互看。
于是用他手机和阿文聊天。白面瓜这时挺机灵,用他老婆的手机给阿文发信息先报了信,阿文这才知道手机对面叫自己“小姐姐”的人是自己在明处的敌人。白面瓜让她把所有社交媒体上,和他相关的所有内容都删掉。当阿文自己坐在家里,一条一条把那些美好的独家回忆删掉的时候,她崩溃了。
“他最近又来找你了吗?”伊莎贝问。
“没有。他老婆那天虽然没查出什么,但是放了个大招。”
“什么大招?”伊莎贝突然竖起耳朵。
“他老婆,拿出他俩恋爱时候她写的几大本日记,这男的一下子软了。我当时就去他妈的了,这事怎么老发生在我身上?我和王总在一起的时候,王总当时那女友,也是一样夸夸拿出几大本笔记。你说,真是…”
王总也是阿文从他当时女朋友身边撬走的。在伦敦一起反思情感的时候,伊莎贝就对阿文说过,王总有外遇其实有征兆,他和你在一起就是出轨来的,“始乱必定终弃。”
现在她已经不想再重复这句话了,只在那里见招拆招,“人家这招,叫show沉没成本。”心想,你也不笨,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阿文继续质疑白面瓜和他老婆的婚姻,主要是质疑他老婆。说总不能全靠回忆活着吧,还说她老婆如何没有生活能力,如何如何不如她行。
伊莎贝听不下去了,不客气地打断:“你怎么知道她老婆是这样的?”
对面一口干脆,“他跟我说的呀!”
“那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事实?”
被伊莎贝这一问给问懵了,“他没必要骗我啊。”
“那我问你,他老婆又联系你了吗?”
“没有。”
“你也是捉过小三的人,都到这份儿上了,一个女人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吗?”
两口干脆,“可能是他拿离婚吓唬她啊。”
“那你怎么知道,他真的如他所说天天都在和她提离婚?”
不太干脆了,“他跟我说的啊。”
Aga,“你怎么确定他说的就是事实?”
阿文不说话了。
在伦敦合租的房子,餐厅在她俩卧室的中间。那块挺大的空地上摆了一张四人餐桌和四把餐椅,都是白橡木色,木纹肌理做的逼真,所以显得非常welg友好热情。
从第一天到那里,在那张餐桌上吃了阿文妈妈做的饭,到后来,她们无数次地坐在桌子两边,准备做饭、吃饭、吃零食、看节目、骂男人、对他人评头论足、八卦、聊作业、聊感情婚姻、骂男人。哦好像说了两次骂男人,不过这样比例才对。
围桌发生过许多次高谈阔论,或妙语连珠或慷慨激昂。伊莎贝不止一次想到古希腊文明那自由思辨的氛围,自己仿若先贤哲人在世。
以至于离开的头一天,看着灯光下那张餐桌,阿文感慨:唉,咱俩在这桌上说了多少男人的坏话啊。咱定个十年之约吧,十年后再一起回来,在这桌上再骂一回男人。
没想到这优良传统一路保持到国内,只要对坐桌子两端,话题就围着男人转不停。
好比现在。本意是出来换换脑子,还是解起了情感难题。
伊莎贝继续启发,“如果你现在是个做新闻的,你只有一个source信息来源,就是他。你觉得这样可能公正吗?偏听则暗啊。再说,一个从18岁就离开家独自在北京上学的女生,你也知道她现在在中国日报做编辑。怎么可能像他说的,是个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的二百五?”
阿文又绕回来最开始那个问题,“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也知道,现在早已经过了我给自己定的一年之期。可是,就在我一条条删那些动态的时候,一想到要退场,我的心,我真的很难受,觉得我做不到...你说我该怎么办?”
伊莎贝叹口气,决定把她的情绪都掸开,不畏浮云遮望眼,不让她继续被情绪和白面瓜牵着鼻子走了。“咱们简化一下,摆在你面前的其实没什么选择,就两条路。第一条,继续死磕。第二条,转身离开。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