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
毛伯给自己两个女儿的起名方式也算是别具一格。
这一柜子的女装被发现本来是不好解释的,但段景尘思路奇清,为于沨找了个借口。
于沨不想认也不得不认,没辩白,把衣服重新塞了回去,关上柜门。
段景尘这时候大抵是因为年轻着,脸皮儿还薄着,不小心撞上别人的秘密,自己反而跟着脸红了起来。
对他而言,大毛虽是村人,但并不粗陋,甚至比他过往认识的许多翩翩公子哥儿都当得起“温润如玉”四个字。人各有喜好,无什么不可。
久不闻大毛说话,以为他太过难为情,段景尘好心地说了两句宽解的:“我在这几日耽误你了吧,我看不见,你若想穿也可,不必介意我。”
于沨咽了咽,说:“倒是不用。”
段景尘尬笑两声。
于沨被这一打岔,忘了自己来得目的,回过神才想起来,问:“你的伤好了?”
段景尘一脸的做贼心虚。
大毛这人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做事过于认真,天天灌他苦药,他又不敢拒绝,大毛这话问得像是自己偷偷吐药的事情败露了,他轻咳几声,装模作样道:“好了大半。”
“没好全。”于沨说。
“是。”段景尘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搓着手,给自己辩解,“药太苦了。”
于沨没出声,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端着药回来,放在他面前。
清苦的味道又在房间里散开,这意思不言而喻。
段景尘叹了口气,摸索着拿起碗,仰头喝尽,不过苦味却淡了许多,他有些意外。
“张嘴。”他听大毛说。
接着嘴里放了一块糖来。
甜味儿在味蕾上绽开,段景尘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愣愣地坐在炕沿边儿。
正这时,毛伯走过窗外,敲了敲窗木,说:“今天过节,小哥要不要出来走走,很热闹的,可以在水边洗洗,祛一祛身上的晦气。”
段景尘果断地应了一声:“好。这就来。”
于沨冲他伸出手臂,为了他方便扶,故意从他身侧擦过,但段景尘没有握他的手臂,自己站起身,便自己摸索着出去了。
于沨悬着手臂,又有些不懂,愣了愣,缓步跟了出去。
谢钦听了能洗澡的好事儿乐得不行,他最近一直在拓宽“地图”,奈何段景尘不出门,他想走也走不远,又来了这么多天,在这硬炕上躺尸一样,能洗个透透亮亮的澡简直是最美好的事。
在毛伯一提这茬后,房间内顺着段景尘的脑补就立马多了胰皂,谢钦兴高采烈地替大家装好盆儿,顺便不知道从哪里拣来了长木棍送给了段景尘,辅助他探路。
由毛伯领着,一路到了村西的浅水畔。
今日是上巳节,是踏春之时。远灵县多梨树,家家户户都栽,恰逢昨日一夜盛开,一路而来,花香飘逸,嬉笑玩闹声在河边徘徊。
毛伯指着一处山:“男娃要洗就到那后面去就好。”他又转身指着河前的草棚说,“那有准备的糯米团,也可以去吃,小哥想先去哪个?”
段景尘腹中有苦药烧胃,口中有难言的冰甜,他都想压下去,说:“先吃些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