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降(1 / 2)

寒霜降

薛鸣真原本在城隍庙外面等着,打算伺机而动,是他们预留下的一招后手。可等梁洪涛等人进去半晌,院里一点声响都没有,薛鸣真觉得不对,走进去,就看见空荡荡院子里,只有梁梧一个人,他手脚被捆,正码着门框边泥鳅似的向外蹭。

薛鸣真皱起眉:“搞什么呢?梁梧。”

梁梧大喊:“先别过来!”

薛鸣真猛地停下脚。

梁梧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爬过了门槛:“他们都进到魂忆里去了。”

薛鸣真面色一紧:“他的办法倒是多。”走过来解开梁梧身上的绳子,他道:“这几天,没少受苦吧。”

话里有嘲讽的意味,梁梧冷着脸没搭理他,回头看了眼城隍像:“真哥,你要进去帮帮郑栋。”

薛鸣真犹豫了一下说:“郑栋需要我来帮忙么?他金刀天下无双。一直吵着要和段景尘一决高下,该把这个机会给他。”

这伙人每人心里装八百个心眼,加在一起成千上万个,能力足,想法多,就是弄不明白团结二字的意义。

本就是因利而聚。薛鸣真一得知郑栋和梁洪涛都进到魂忆里去了,第一反应是想在其中渔翁得利。

然而这心思在梁梧面前没来得及藏起来,就被梁梧一眼看穿:“魂忆里必然有两个段景尘!他心黑手辣,一旦在里面得了先手,等他出来,我们谁都打不过!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薛鸣真装模作样道:“他出来也是非损即伤,不会让他跑掉的。放心,这回,他也别想玩什么瞒天过海的招数。”

“跑掉?问问我们自己能不能跑掉吧!”梁梧努力克制情绪,“之前讨到便宜是因为段景尘还在恢复中,这次他已经痊愈。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段景尘不会和我们玩什么追追逃逃的游戏了。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教于沨……你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哎!”他眼神变得有些惊恐,“如果这次不成功,以我们对段景尘做的那些事,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梁梧有相当的直觉,于沨和段景尘身份特殊,必然会藏有他们不可预料的绝杀。而这些天,段景尘在教于沨画符咒,偶尔见到,竟都是些他看不懂的上古符咒。

段景尘每次随意玩笑,总是拿他开涮,但梁梧心觉这个非人的阴邪深不可测,许多用玩笑一掩而过真实的心声——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里分明是克制的仇恨。

他们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梁梧打了个哆嗦,平下心绪,再次将其中利害与轻重缓急讲述了一遍,更是着重讲了于沨的身份与段景尘之间关系。薛鸣真在之前也有所怀疑,这一下顿悟之后,视角清晰了许多。

什么浮白技艺相争、郑栋杀父之仇,统统不值一提,把这些东西揭开,背后藏着的是段景尘近乎神魔地与时间对决,是他拥有不可测的实力,甚至能与天相搏。

妄想在这样的非人身上赢下一局根本是在做梦!

薛鸣真料想梁梧短时间内编造不出这样离奇的故事,陡然间,他预感到了形势大为不好,为难地问:“那怎么办?”

梁梧严肃道:“只有一个办法能赢过段景尘。”

薛鸣真:“什么?”

梁梧:“杀了于沨。”

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杀了于沨,他们才有可能打赢这场仗。

“如果里面是两个段景尘对付一个郑栋的情况,他们迟早会分出胜负,魂忆中又是段景尘的领地。郑栋胜算太低。于沨和谢钦会用来拖延我大爷,他们不是大爷的对手,但料定他不会轻易杀人,会拖延到段景尘打赢了再来处置,那就都晚了!”

薛鸣真打断他:“于沨一死,那疯子不得找我们所有人复仇。”

“不!”梁梧说,“段景尘……”他细细回味这几天来段景尘对于沨的态度,以旁观者,他甚至有信心比于沨看得还有透彻清楚。

一旦于沨出危险,那么他的第一反应或许还不是复仇,而是要尽快救活于沨。这是段景尘致命的弱点——他要他活着。

“他不会放弃于沨的。”起风了,梁梧眯起眼睛,“不过这次,段景尘应该没有其他再救下于沨的筹码了。”

梁洪涛果然有些迟疑。

薛鸣真干脆直接出手,他拎起于沨的脖颈,手里撚出一个淬毒的三角镖,朝着于沨心口刺去,于沨用手拼命攥紧,手掌被割破,鲜血蜿蜒至手腕。

小于沨爬起身,一下撞开薛鸣真,薛鸣真踉跄一步,一旁的梁洪涛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薛鸣真瞪眼道:“姓梁的,不杀他,你等着被那非人挖心而死吧!”

梁洪涛一时难辨场上情况,他原本只想协助郑栋,顺势去除灵妙手,可谁知道郑栋那小子豪言四放,竟然早早地躺下了。相隔距离,他也看不清郑栋到底如何。

薛鸣真要他杀于沨,一瞬间,他想得还是贸然杀了于沨会不会多出许多麻烦来。

不等他左右权衡,带着木纹煞气的段景尘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拽开薛鸣真,顺势将手中小刀扔给了另一个自己,那个段景尘接下后,上前查看于沨的伤势。

薛鸣真和段景尘过了几招,这人身上全是毒和药粉,每过一招,都拍出一堆尘粉来,段景尘有些呛,道:“大男人,弄这些香粉干什么?你家的毒药无毒,解药难解,功夫也稀松平常,你到底在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