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浴缸不知道是从哪弄的，接了一缸雨水，接触面长了青苔，衬得水也成了绿色，里面还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其中就有牧寅升最讨厌的蓬蒿，死鱼的肠子以及其他内脏都缠绕在草上，随着水波蠕动。
牧寅升扭头干呕了几声，说话声音都变得粗里粗气。
“你们是几千年，呕，没吃过，呕，东西了？这垃圾你也吃得下去，呕……”
牧寅升说着，见脚底的那只食人鱼妖一个劲的往浴缸边爬，还吧唧嘴，口水流了一地。
“……”
牧寅升垂眸瞥了眼他肥大的肚子，里面的衬衣即将不堪重负要被挤破了。
等等。
牧寅升忍着反胃的感觉，睨向浴缸里的死鱼，肚子边缘是破碎不完整的，就像被撑破了一样。
牧寅升忽然福至心灵，赶紧把这个发现告诉毛宁，结果一个没留意，就让食人鱼妖一头拱进浴缸里了。
他骂骂咧咧的同时听见毛宁冲他耳边喊了句什么，紧接着声音就被掐断了。
“喂？耗子？姓毛的？艹！”
牧寅升踹开食人鱼，浴缸里的东西他实在不想去碰，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浴缸的照片。
他刚把照片全部发到群里，手机扔进口袋，一道黑影从眼前晃过，挡住身后窗户投射进来的光亮。
以为是通讯器坏了的毛宁找来，他头也没回就说：“我先把他带回去，你把缸里的东西处理下。”
身后没有回应，反而是地上的食人鱼妖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他体格本就大，还吱哇乱叫个不停，牧寅升感觉他的嘴再使使劲，能把自己的脑袋放进去。
牧寅升一个人费劲的折腾，又抓又踩的，最后实在忍不住冲身后喊：“你别光看着，过来帮——”
硕大的黑色羽翼刮起一阵带刀似的罡风，牧寅升被扫的退后两步，抵在墙边。
鹰对虎，原本是非常没有胜算的，即便前者会飞，一爪子下去，不死也得残。
妖族之间的博弈不仅仅靠食物链，但等级相差太大，结果根本不用考虑，反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是这只鹰很奇怪，他收起翅膀后，面无表情的蹲在窗台上，两条胳膊自然下垂，斜眼懒洋洋的睨着慌张往外爬动的食人鱼妖，似乎根本没把牧寅升放在眼里，甚至没有丝毫畏惧。
“那只耗子呢？”牧寅升问。
鹰收回目光，指着自己张开的嘴。
牧寅升攥拳：“你把他吃了？”
鹰没吭声，轻巧的从窗台跳下来，插着兜迈步走向食人鱼妖。
牧寅升刚才还在吐槽，认真起来却能一把将他抓起扔到墙角。
一声虎啸在空旷的厂房里荡起无数回声，这让一直没什么情绪的鹰忽地挑起眉，像是找到了什么兴趣般舒展开翅膀。
牧寅升后脚撤退蓄力，在鹰准备擡脚继续往前走的瞬间冲出去，躯体迅捷成一道残影，还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鹰的面前。
咫尺间的距离，牧寅升看见他漆黑的眼珠眯起，扑上去的时候，两只翅膀迅速合拢将牧寅升包裹其中，一鹰一虎在牧寅升的力量下撞出去。
等眼前大亮，牧寅升恍惚了半秒，余光瞥见墙角瘫成烂泥的食人鱼，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们的位置被换过来了。
“砰！”
年久失修的墙壁在巨大的冲击下坍塌，大片白色墙皮和泥灰落了牧寅升满身。
他后脑勺撞在墙上了，有好几秒头昏眼花，打不起精神来。
打一开始在门口，他感受到的来自未知恐惧的战栗原来不是假的，是他轻敌了。
鹰无心恋战，他摸索裤兜掏出一把折叠刀，漫不经心的在手里转了两圈后，直直的扎在了食人鱼本就出现伤口的一条腿上。
“啊啊啊啊……”食人鱼疼的满地打滚。
牧寅升晃晃脑袋爬起来，抓了抓脏乱的头发，顺手捡起一块石头泄愤似的朝鹰扔了过去。
那鹰像是翅膀上长了眼睛，羽翼展开将石头甩了出去，同时也被砸下了几根羽毛。
“艹，疼死老子了，从哪来的臭鸟，妈的，你叫什么……”
那鹰充耳不闻，无视牧寅升的叫骂，他蹲下后把刀子抽出来，这次目光聚焦在食人鱼胸口的位置。
牧寅升瞳孔骤缩。
如果这条也死了，就只剩下一只逃跑在外的，他们的机会更加渺茫了。
原本这件事可以保密处理。
只要不对人界界内的人族或者妖族产生威胁，不管是什么原因化妖，只要登记就可以，连二级看守所都不用进。
可是每次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都会晚一步，仿佛冥冥之中被安排了。
十条食人鱼，现在只剩下两条还活着。
如果真的是灵力的输入，后悔了想拿回去。
千年大妖，取回自己的灵力又有什么难的？用不着挖心掏腹。
何况这只是几条还没有完全把灵力吸收的食人鱼，人形都维持不住，更用不着派一只能力强悍的鹰来吧？
牧寅升捞起两块石头，与此同时以老虎的形态冲过去。
他看见那只鹰偏过头，用目光测量了下石头的位置，随后翅膀展开狠狠扇过去。
牧寅升躲开了被打回来的第一块石头，却没挡住第二块，这只鹰很鸡贼，给他设了个视线障碍。
石头砸在胸口，顿时感觉淤血涌到喉咙。
眼见刀尖就要刺破食人鱼心脏处的皮肤，牧寅升感觉已经晚了，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他刚站起来，就见刀尖停滞在空中，不是对方突然想到什么决定手下留情，而是刺不下去，虽然这只鹰的面部没有出现惊讶的神情，但是握着刀的手一直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