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季洵不知道从哪来，身上有种风尘仆仆的冷冽感。
他把自己装扮成一只乌鸦，尤其在夜店昏暗的灯光下，袒露出来的皮肤被衬得极白，燥热的气氛暖化不了他身上的疏冷，侧脸线条深邃又肃静，像是随时随地能拍出一整套写真。
季洵盯着杯中晃动的酒，短促的笑了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路离坦率道：“我本来就是在夸你啊。”
“……”
季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仰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动作几乎不能叫做喝，而是抿，要不是路离近距离看得到，都要怀疑酒到底进没进嘴。
妖族的感官比人族和普通动物要强，能很好的在夜色中窥探声息。
于是蚀月察觉到季洵从冥界离开不足半小时，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喝酒会对他造成影响。
冥界是极阴之地，千里黄沙草木枯萎，在这种没有生机的环境下，仅仅一团空气就会令人族产生极大的反应。
季洵身上带着浓浓的冥界气息，这股气息已经影响到蔷薇以及周围的人。
只是为什么，路离看上去却一点影响都没有？
不知道什么原因，路离看着杯中几乎纹丝未动的酒，没有强迫季洵喝光。
季洵把杯子搁下，忽然问：“你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路离愣了下，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你是来找我的？”
话一出口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路离在心里暗暗槽了自己一句，就在他准备跳过这句话，说自己马上就走，季洵却郑重的说道：“对，来找你的。”
字字铿锵有力，不是在开玩笑。
路离被他如此直白的一句直懵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他看向蚀月，眼神询问要不要一起走。
蚀月才不去当电灯泡，摆手道：“我再留会儿，你们走吧，拜拜。”
直到晚风裹挟着没有停歇的车鸣与人潮扑面而来，路离才乍然回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路离问。
季洵静了几秒，擡起眼：“可能心有灵犀吧。”
路离木着脸：“你好好说话。”
季洵挑了下眉，低眸安静的看着路离。
妖族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技能，路离已经屡见不鲜，季洵能找到自己不算很稀奇，他就随口一问。
他们站在门口台阶下，挡住了不少要进去的客人，路离把他拽到另一边，两人肩并肩顺着街道往前走。
这条街很热闹，烟火气很足，即便他们之间没有话题，气氛也不会很尴尬。
虽然季洵说他是来找自己的，但他并没有要说什么的趋势。
路离也不催，现在出轨的证据拿到手，算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他心情还算可以。
“对了，刚刚跟我一桌的那人叫什么？”路离忽然问道。
季洵扭头看他，可能他表情变化的太快了，路离有一瞬间的恍惚，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不知道。”季洵说。
路离皱起眉，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楚：“就坐在我旁边的，你们认识，他还叫你季先生。”
可能是抿进去的那点酒的缘故，也可能是刚从冥界出来，季洵不太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他缓了缓说：“你坐那半天，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
路离耸耸肩无奈道：“萍水相逢，随口聊了几句，忘了问。”
“既然萍水相逢，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季洵偏开脸说。
路离低头拿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他收起手机，然后问：“你心情不好？”
季洵愣了愣，他见识过现在的路离说话风格肆无忌惮，时而的心直口快其实很新奇。
但有些时候他又不喜欢这种改变，比如现在。
季洵说没有，只是有点累，白卓不在，熊禁不适合排兵布阵，搞的执勤部有些周转不开。
笑面虎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出现新的委托，所以他最近一直在奔波。
说着说着他失笑道：“早知道不接这份工作了。”
路离不想了解他们的工作，自然没去想他话里的真实性，只是问笑面虎查的怎么样了。
季洵说：“最近没有什么消息，很难定位，不过应该还在小区附近活动，所以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最近有遇见过吗？”
路离心说他们不是有联系方式吗？不至于亲自来问吧。
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不该多管闲事，于是摇摇头：“我最近也挺忙的，没怎么留意。”
这两人个高腿长，硬是在晃晃悠悠散步的人群里走出相对加速度，热闹逐渐落后。
路边停了一排空出租，供晚回家的人打车，经过时，有个司机降下车窗问他们去哪，需不需要打车。
他们不顺路，司机先把路离送到小区，再送季洵。
路上，季洵闭目养神。
路离说他是美人一点都不为过，哪怕面无表情都有种冷调的美感，司机不由得从后视镜看了两眼，余光突然瞥见一抹亮光。
手机设置了静音，季洵没有看见屏幕的通话邀请。
司机提醒他，季洵没睡熟，对方刚一出声他就睁开眼，就在0.01秒的时间里，季洵的瞳孔是银白色的。
“小伙子，你来电话了。”司机说。
季洵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的备注，没接，因为这不是他的手机。
两秒后，司机听见季洵说：“调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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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颜整理完书房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地板上攒了一摞被撕碎的纸张，已经还原不了它最初的模样，窗户没关，风一吹，整理好的纸张飞了一地。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已经感觉不到额头的疼痛，只是大脑还昏昏沉沉的。
她想起身去拿扫帚，做最后的清理，眼前一黑，脚底发软，哐当一声，她重重的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钥匙碰撞声，不等她做反应，书房的门被推开。
“天太晚了，你该吃药休息了。”魏坤站在暗处，语气毫无波澜。
姜颜脸色苍白，干涸的血迹挂在脸上，她惊恐的盯着那杯晃动的水。
“我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吃药了。”姜颜垂头盯着地面，她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抖着声音说，“还有点垃圾没有收拾，你先睡，我清理了以后——啊！”
头发被狠狠扯住，姜颜被迫擡起头，看见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陌生令人心惊胆战。
眼眶再也抵挡不住，泪水染着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你敢反抗我！”魏坤甩开她，一脚踹在瘫倒的姜颜身上，“我说没说过，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不是永远教不会！”
“我错了我错了！”姜颜忍着疼痛跪在地上，“我知道错了，你别再打我了，我喝药，我什么都喝……”
求饶并不能浇灭魏坤的怒火，他把盛满热水的玻璃杯砸向姜颜，姜颜躲闪不及，玻璃杯在她脸上炸开，被热水泼到的地方瞬间红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