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小妖软硬不吃，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见他动摇，没想到墨升手里还有对他如此忠诚的小妖。
银针刺腹虽然不会出现严重的皮外伤，但确如小妖所说，损内脏更损意识，每天两次，感觉体内有团火，不断灼烧身体每一寸地方，每次疼痛的时间会维持两三个时辰。
脑袋里像是塞了棉絮，全身灼痛却又提不起精神，稍微阖眼就能在痛苦中永远沉睡过去。
地下室的木门吱呀推开，脚步声渐近，墨羽没力气擡头去看是谁，只知落入眼底的那双靴子是银白色的，绣着繁丽的花纹。
微凉的指尖点在墨羽脸上，对身体犹如火炉的墨羽来说，就像是干涸大地下起甘霖，墨羽轻微的哆嗦了下，下意识渴求更多，偏头主动将脸颊贴在对方的掌心上。
他听见头顶落下很深的呼吸声，贴着的手指在发抖，墨羽意识回笼，想到面前站着的是墨升，便强迫自己远离。
“……滚！”墨羽嗓音艰涩，气若悬丝，“你干脆给我个痛快，直接杀了我！”
话音刚落，一阵杂乱又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墨升暴躁的吼叫声。
“谁干的！这是谁让你们干的！”墨升扯着一只花栗鼠妖的衣领，怒道，“我让你们好好招待，你们是胆子肥了敢把墨羽将军绑在地下室里动刑！”
墨升完全不给反应时间，狠狠甩开小妖：“拖出去杀了！”
小妖的求饶声越来越远，最后悄无声息。
墨升火冒三丈：“查，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妖族，全部杖毙！”
墨羽面色惨白的擡起头，看清面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一瞬间，这些天压在心底的委屈倾泻而出。
他哭起来眼尾总是红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墨洵小心的捧着他脸，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叫了他的名字：“阿羽。”
“殿下……”
漆黑的地下室，满墙的刑具，精致高贵的殿下和满身狼狈的侍卫，这重逢的画面却丝毫不突兀。
可落在墨升的眼里非常不爽，这么多天没得到一个好脸，偏偏墨洵一来，还哭了。
他出声打破旖旎：“老四，这都是我的疏忽，府里招了手脚不干净的小妖，你放心，此事我定然给你个交代。”
墨洵没有作声，转身从墨升腰间将剑取出砍断铁链，扶住墨羽，窜进鼻腔里的不再是总往花丛里钻惹得一身的百花香，血腥味浓重。
墨羽这幅样子，短时间内对自己不会再造成威胁。墨升还想说什么，刚上前一步，墨洵擡起胳膊，剑尖抵在墨升的脖子上。
墨升感觉脖颈刺痛，皮肤被划破了，难以置信墨洵竟然真的想杀了他！
“墨洵，父亲还没病逝！你这是做什么！”墨升惊道。
“阿羽到底是如何来这里的，身上又是如何落的一身伤，我想二哥你心知肚明。”墨洵道。
墨升瞄着剑尖，父亲病倒在榻，若是墨洵真的敢在这里动手，老妖王也不会说什么，妖王之位还是墨洵的，唯一的影响是此事会败掉墨洵在妖界的名声，可墨洵向来又不在乎。
墨升强壮镇定：“我是你二哥你不信我？觉得我是有意为之？”
墨洵静静盯着他。
墨升指着墨羽：“你问他，我是否有下令小妖好好照顾他？你明知道我心里想把阿羽收进我麾下，恨不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又怎么会随意动他？”
墨洵摇摇头：“二哥，我不信你。”
墨升仔细着墨洵手里的剑，就在这时，随从带进来一只小妖，墨羽虚弱的一瞥，正是清晨往他腹部扎针的小妖。
随从把手拢在嘴边，在墨升耳边耳语，张口未言，墨升蹙眉提高音量道：“这里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弟弟，有什么话大声说！”
随从愣了下，低头道：“属下方才在外面调查，见到他鬼鬼祟祟，属下觉得他有伤害墨羽将军的嫌疑。”
墨升问道：“说！谁指使你伤害墨羽将军的！”
小妖惊恐地环顾四周，哭着抓住墨升的腿：“没谁指使。”
墨升毫不留情踹开他：“没有指使，你背着我把墨羽将军带到这里私自对他动刑？”
小妖道：“我是在帮殿下啊！殿下一心想留下他，他却不识好歹，我就想着给他点颜色看看——”
霎时间，说话声戛然而止，小妖瞳孔骤缩，忘记了哭，摸向自己的脖子，手里全是鲜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双眼一翻倒在地上。
沾了血的剑重新指向墨升，墨洵一句不信。
“你曾说阿羽是自愿来到寒疆南域的，如今我倒想知道，二哥是如何将我的阿羽带来这里的？”
墨升吞咽了下，扫了眼地上的小妖，愤然心道这个废物，说那么多做什么，连撒谎都不会！
“是，我是用了些方法，可我让府里的妖族像待我一样待他，”墨升擡起手做出退让的手势，“这样，是二哥的疏忽，错全在我，咱们之前的赌注作废，你现在就可以带走墨羽，怎么样？”
墨洵今日来，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大不了鱼死网破，其他妖族不清楚，他们这几条将近千年的狐貍，对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一清二楚。
衣袖忽然被扯了一下，墨羽捂着腹部勉强站直，墨洵垂眸看他。
墨羽道：“殿下，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