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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再次启程上路,车队前进的速度要比先前更快的多,这是为了尽可能在夜晚到来前找寻或感到安全的驻所。虽说如今还是陈家天下,但地方上的世家纵横,朝中更是猖獗,任职的主官为了保全自身,往往也是多加推诿,因此在这郡县的分界点上,总是存在着许多盗匪,甚至有时还由官府养活。自然,这里面的很多人起初都是因为天灾人祸走投无路而不得不来到这里,对于商队而言也只是获得自己必要的东西便会罢手。

但心善的人永远活不长久。

如今这些原本老实本分的人也早早地被更蛮横的匪徒取代,他们要更加心狠手辣,也更加难以清除——因为心狠手辣,这些人能够获取更多的资源,也没有老弱的拖累,便能维持一个足够健壮的身体,足够健壮的身体将需要更多的人手去对抗,官府往往并不会白费这样的气力,甚至转而施舍出一道钱财来,将这些瘟神远远送离。

这自然也进一步将这些人养的脑满肠肥,不知餍足。

但在大部分时候,这样的手段还是奏效的。

但也同样带来了乱象,且不说起义不断,就是这每岁的匪患,就足以让许多人因此丧命,也难怪多有这么些人要依附过来,好保全自己的性命。

危蕤等一众女孩骑术不精,车队速度加快后便很难跟上了,因此只能重新回到马车当中。阿翘虽然习惯骑马,但害怕女孩独自一人心中难受,因此自己也下了马,交给旁人看管,也一道钻进了马车当中。

车厢内部狭窄,几人挨挨挤挤坐了,几乎连伸展肢体的地方也没有。但所有人都是习惯了的,因此也并没有多少人抱怨,只是离家不久,心中难免还带着惆怅。

于纯钧独自骑马跟随在于贺车架旁边,她为了路上的便利,早已改换了男装,此时将头发竖起,远远看了,几乎真以为这是个貌美的少年郎君。既因为她相较于一般梁地女子而言更加高挑挺拔的身材,也因为世人爱美,尤其推崇唇红齿白的少年,多有雌雄莫辨的,被外来人见了,心中生出一番淫、色的心思,而被调笑烦扰的。

她已经知道了张崇福的来意,只是心中还存着许多变扭,试图从那些细微处再一探究竟,到底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张崇福事先也并未提示,如今贸贸然出来,难免叫人心中猜疑。

谁知于贺却并不以为意,甚至亲热地将张崇福邀到自己身边坐下,谈论起自己并不知道的那些梁地旧事。

只是于贺的身体并不能支持太久,即使还是满心期待,不长的一段世家后,她的面色便变得越发苍白。张崇福的声音也因此细微起来,等到她喘匀了气,方才笑着辞别道:“说了这么会,我瞧着也快到了,这口干舌燥的,得向娘子讨口茶喝呢,于娘子别怪我在这拖带你,我知道我是个讨嫌的。”

于纯钧哪里敢应她这话,只笑道:“只要镇北侯夫人不厌烦我这乡下来的土包子就好,哪里还敢有什么怪罪呢。哎,您这此次出去,说是受了老夫人的嘱托,虽然如此,也叫我多嘴问一句,这一等子东西可曾收拾好了。若是有断了缺了的,我那里倒还有备着的,只求您瞧在我的一番心思上别嫌弃,只管拿去用便是。”

张崇福早笑了起来,回道:“这倒不必了,我那的东西一应都是齐全的,我自家也带了商队去,顺手也做些生意。”

能受到白氏喜欢,甚至将家中庶务都交给自己掌管,张崇福自然不是什么愚鲁之人,那日被赵逢吉话中深意点醒,便已经做出了判断。都说无利不起早,何况若是她独自一人前往塞北,叫旁人知道了,难免也会生出疑心来,因此便有意乔装,改换名姓,仍旧如旁人一般行事。

其实这些勋贵出身的人家,多少是带着些凶悍的匪气的。其中多有欺男霸女,欺上瞒下的行径,只是有的蓄意为之,有的视而不见罢了,这最后的利处,总归是到了自己的手上,那么其中的东西,也便不必再进行深究了。自南地开垦出来后,每岁每年都有人从此处运送一等孝敬往镇北侯府去,因此多有人识得,生怕得罪了,因此并不着意盘查。

于纯钧此次就是借了这样的便利,才能如此招摇而大张旗鼓地出行。

眼瞧着这样的热闹,不少犹豫不决的商人都安定下来,开始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这此后的生意上。出门在外,铤而走险,其实不就是为了“利”字,其余多的也不过是些空谈,就算有人能够借此同上头的赵家搭上线,也绝不可能是这些下手的人,便是那一定豪奢叱咤,起落手间就是十数万两银子进出的人,余下的也不过喝一点肉汤罢了。

赵家虽然落寞,家中无人,可百年声誉仍在,帝王的宠幸犹在。只要赵安时在一日,他们就没有任何可能同赵家搭上关系——别看着这些郡中的上官对商人无比客气,可商人到底是民,更是贱民,真要有那不知轻重的追责起来,便是谁,也无法保全自己的。

也因此,众人并没有深思,只是暗暗地在心中点化着车队的行程。

其实哪里辨得清什么,就是经年的向导,也不过能含糊着说出一段时间来,多的还是靠前人踩出的路,一路埋头苦走,什么时候到了便罢,多有迷了路途,因此殒命,尸首难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