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疯了一样的开始四处搜寻黑老大的住处,整个s城的警方和部队,也自发的联合起来进行地毯式搜索。
这样一位了不起的扫黑英雄,保护了千千万万个家,可自己的家人,却被这么残忍的折磨!
消息虽然没有报道,却依旧不胫而走。很多市民也主动加入了搜寻的队伍,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跟有关部门进行举报。
然而,第一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不,不能说一无所获。在郊区的一处垃圾场,有人发现了一截残肢,大臂小臂已经被野狗啃食了个干净,只有手指还算保存的完整。
姥爷当时正在附近搜查,当听到这个消息时,立刻赶了过去。他不敢看在现场的人拍的照片,他怕自己没有力气撑到过来。
一路狂奔,快到了目的地时,姥爷却突然速度慢了下来,习惯了大跨步飞速走的汉子,步伐小的甚至有些扭捏了。
同行的人见姥爷突然慢下来,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叫了他几声后,姥爷才如梦初醒一般,咬咬牙,继续往前跑。
然后,在距离残肢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停了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残肢虽然已经被啃得不像样子,但那无名指上简单的白金戒指,一下子就撞到了姥爷眼睛里。
腿一软,姥爷猛地跪坐到地上,犹如一座小山一样结实的汉子,捂着脸,剧烈的抖动着身子,低哑的哭声让全场的人都红了眼睛。
接下来的两天,对于黑老大的藏身处,和姥姥的线索,每天都是一无所获。唯一的“收获”是—残肢。
第二天是另一只腿,第三天是另一只胳膊。
此时,距离黑老大逃狱,已经过去了四天。
所有参与搜寻的人都人心惶惶,他们一方面因为查不到线索而急躁,另一方面,又因为黑老大的凶残而心惊肉跳。
四周都割完了,下一步,是什么呢?
所有人都开始不约而同的猜想。
母亲刚开始也要跟着一起搜寻,但姥爷拒绝了,让她呆在部队里,找了几个信得过的朋友照顾着她。
母亲本来虽然焦急,可对于姥爷的信任,让她选择了静静的等待。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残肢越来越多的发现,母亲再也坐不住了。打电话给姥爷,姥爷不接。她要出去,姥爷的朋友自然也是看的非常严实。
于是,她开始绝食,开始自残,他们无奈,只能把母亲送到了姥爷那里。
那天,正好是案件的第五天。
母亲远远的看到了姥爷,不过四五天而已,三十几岁人,好像瞬间老了几十岁,头发都白了一半。
姥爷很高,母亲仰脸看着姥爷。
姥爷好似有所感应,转过脸来,看向了她的方向,面无表情。
他好像看到她了,又好像没有看到。
因为姥爷的眼睛,已经没有了一丝光芒。黑沉沉的,犹如一潭死水。
姥爷的眼睛里是空的,身体也是空的。
母亲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些害怕。总觉得姥爷可能突然间,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因为姥姥失踪了这么多天,而对姥爷的怨恨,在那一刻,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母亲挣脱开旁人的控制,犹如不舍的乳燕,一个猛子扎进了姥爷的怀里,紧急的抱住了他。
姥爷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到熟悉的人,他整个人剧烈的一震,紧接着,伸出两只有力的手臂,牢牢的圈住了母亲。
接连几日的打击,险些击溃姥爷的心理防线。
还好母亲出现了。
母亲的出现,让他知道,他不能疯,不能崩溃。如果不把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下一个受伤害的,很可能就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了。
就在刚刚,搜寻了大半日的他们,依旧毫无线索。
参与搜寻的人几乎要绝望了。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搜寻不到相关线索,那么接下来看到的,只会是……受害人身上的一部分。
四肢已经都被发现,接下来即将被发现的东西,让他们每个人都僵硬起来。
有些胆子比较小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索性找理由偷偷流掉了。
姥爷什么话也没有说,别说是陌生人了,就是他自己,作为受害人的丈夫,作为一个见过太多生死和血腥场面的军人,也依旧没有办法接受那些画面。
搜寻的过程中,姥爷始终牵着母亲的手。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母亲小脸煞白的指着放在路边的一个盒子,颤抖着问:“爸,那个盒子……是什么……”
盒子已经被暗红色的液体浸透,看起来也很普通。
但姥爷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盒子,跟前几天的盒子,是一模一样的。
没想到,今天的“线索”,竟然是女儿亲手找到的……
姥爷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但他还是强撑着嘱咐母亲,让她先离开,回部队,他一会儿就会回去跟她见面。
姥爷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姥爷忘了,母亲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被轻易骗到。
再加上姥爷此刻因为紧张而过分不安的身体语言,她直接甩开姥爷的手,向盒子走去。
她倒是要看看,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姥爷叫不住母亲,只能快速追上去,想在母亲前面,抢过盒子。
然而,姥爷平时的魔鬼训练,不是白练的,母亲借着身体轻巧灵活的优势,轻易的率先拿起了盒子,打开。
打开的瞬间,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冲的母亲险些呕吐出来。她强忍着恶心,定睛一看,愣住了,喃喃道:“爸,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呀?”
“……爸?”
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母亲刚开始还以为姥爷腿脚慢了,没有赶过来。疑惑的转过头去一看,才发现,姥爷早就站在了她的旁边,正死死的盯着盒子里的东西,脸色十分可怕。
不是震怒,也不是震惊,而是……一种灰败,仿佛濒死的人一样的灰败。
母亲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盒子好像突然变成了千斤重,她有些拿不稳了。
她年纪还比较小,不知道盒子里血糊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姥爷的反应,让她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在原地僵硬了许久。
毕竟还是小孩子,渐渐的,她有些撑不住了,带着哭腔说道:“爸,我们回家吧。”
姥爷依旧没有应声,母亲迟疑的再去看姥爷时,眼前的场景,让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父亲,从小教育她,男儿流血不流泪的父亲,身中三刀险些截肢的父亲,心脏中枪抢救了两天两夜险些就此丧了命的父亲,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满脸的泪水……
那样一张硬汉的脸,此刻却无声的哭泣的,眼泪鼻涕混做一团,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母亲愣了一会儿,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她轻轻的把盒子放下,放着姥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多年后,姥爷依旧记得,在那个天刚刚擦黑的镇上,他们父女两个,抱着,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面过来的人,见到哭的那么惨的两个人,刚开始还有些奇怪。等到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顿时明了。
姥姥失踪第五天,盒子里发现的东西,是……一枚心脏。
经法医化验,跟之前的四个残肢,同属于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