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间,年荼感觉似乎有人在戳她,戳完脸蛋戳耳朵,戳完耳朵戳尾巴……
浑身毛毛几乎都被蹂躏了一遍,那只四处作乱的可恶咸猪手竟然还伸向了她的肚皮,她终于忍无可忍,凶狠扭头,张嘴就是一口!
“嘶……小不点还挺会咬人。”
蛟轻啧一声,似是嗔怪的抱怨,脸上却不见丝毫怒容,唇边隐隐还藏着笑意。
这具身躯虽然只是个承载他极少部分力量的分身,但也绝不孱弱。那些平庸的分神期修士轻易破不了他的防御,更何况一只巴掌大点的小兔子?
她这么凶巴巴地一口咬上来,牙硌崩了是不是会呜咪呜咪地哭?
脑海中浮现出画面,蛟的唇角不由勾起微笑。
想要躲开这一口很容易,但他并没有躲,反而撤去了所有防御,纵容着兔牙在自已手指上留了个清晰齿痕。
微微的疼痛令他感到愉悦,未等细细品味,一道剑气卷着罡风迎面袭来,他游刃有余地偏头避过,终于掀起眼皮,分了一丝注意力给在场另一个人。
“放开年年”,谢寂离紧张得脸色苍白。
他死死盯着那只捉着小兔子的手,生怕对方被咬之后动怒,做出什么可怕的报复举动。
破魔剑在不断嗡鸣震颤,反应空前强烈,昭示着眼前之人,是不世出的大魔。
独一无二的魔纹盘绕在身上,他的身份已不言自明,正是失踪百年毫无音讯的魔尊蛟。
只是不知他身为大乘期魔修,为何能出现在这大衍秘境里……
“年年?”,闻言,蛟挑了挑眉,指尖穿梭在小兔子细密的绒毛中,又捏捏她的爪子,“她叫年年?”
“是个好名字。”
听起来就很软乎乎,和摸起来的手感一样。
手里捏着这么一个小东西,他的心情都变得明媚起来,从沉眠中被扰醒的暴躁悉数消散,决定原谅他们的错误。
“她现在是我的了”,蛟满意地宣布,对上谢寂离恼怒至极的目光,也不以为意。
修真界弱肉强食,魔界更是不讲其他规矩,唯有强者才能夺得到、守得住想要的一切。
眼睁睁看着小兔子在他人手上被肆意揉来搓去,谢寂离只觉得自已的心脏被捏紧了。
长剑紧攥在手,用力到骨节噼啪作响,他双目赤红,却不敢轻举妄动。
人形的年荼纤细、单薄,引人怜爱,兽形的她更是脆弱,小小一只毫无防备地躺在他人掌心,一起一伏的呼吸随时都可能因为外来的伤害而停止。
一旦动手,稍有不慎,就有波及到她的可能。
即便没有受到伤害,年荼现在看起来也不大舒服,耳朵蔫嗒嗒地垂着。
周遭摇晃得愈发厉害,隆隆巨响不断轰鸣在苍穹大地之间,她在昏迷中都感觉到了震荡,四肢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微微发抖。
好在,一只略微冰凉的大手很快出现,轻轻拂过她的脊背。天旋地转的感觉顿时消失了,仿佛有谁为她撑开了一片安全的空间。
蛟用双手拢着小兔子,顺毛安抚,动作因不大熟练而显得有些笨拙,但幸好效果不错。
看到四只小胖爪放松地舒展开,他不由松了口气,抬眸瞥了一眼紧盯着一举一动的谢寂离,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怎么还在这儿?”
“不想死的话,就快逃吧”,看在小兔子的面子上,他好心提醒,“秘境很快就要塌了。”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般,只在话音落定的这刹那,地面如蛛网般朝四面八方迅速开裂,而后化作流沙,向下塌陷。
死寂的禁地像是活过来的怪物,开始蠕动着扩张,不断向远处蔓延。
“!天、天漏了个窟窿!!”
天边竟然出现了巨大的、黑洞般的旋涡。秘境里的修士们忽觉眼前光线暗了下去,一抬头,不由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距离禁地较远的、反应快的,当场就捏碎传送符逃了出去,也有倒霉的家伙就在禁地附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攫入黑暗中。
处处尽是混乱。还有魔修想趁火打劫捞一笔再走,不料刚选中目标,脚下的地面便融化开来,竟比沼泽更黏腻,难以挣脱,所有人都像是被食肉植物捕获的蚊蝇,一点点被吞噬,消失得无声无息,连痕迹都没能留下。
外面的情况尚且如此,禁地深处自然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明显对蛟带着个人恩怨,第一时间就掏出自已最厉害的手段,一股脑地往他身上招呼。
突然被黑暗包围,落入一处独立而空茫的空间,蛟的脸上不见惊慌,反而浮现冷笑,出手如电,凌空一握。
仿佛有什么隐藏在虚无中的东西被他精准找到,暴躁地撕碎。
顿时,伴随着一声惨叫,空间扭曲几下。
尝到教训,方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幕后黑手立刻就变得屁滚尿流。
蛟的残暴勾起了它此前无数次痛苦的回忆。恐惧一时压过了怨恨,它当即将这个煞神丢出了自已的空间,丢得远远的。
惹不起,难道它还躲不起吗!
待它吞噬消化了这一批闯入它地盘的家伙,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眼前的场景急剧变幻,黑暗潮水般退去。蛟垂眸掸去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又摸上怀里的小兔子。
她的呼吸依旧平稳,没有因刚才的变故受到什么惊吓。
只是,她的同伴好像不见了。
环顾四周,确认没看到谢寂离的踪影,蛟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