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一大早下了早朝,简单用过早膳后,就带着皇后和孩子坐上马车出了皇城,向凤凰庄而去。
自从老太太搬到凤凰庄后,朱祁镇这几日就跟丢了魂似的,下了朝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似乎一天不挨顿老太太骂,他心里就不舒服。
“呼,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朱祁镇骑在马上,深吸一口气,笑道。
“皇上,皇祖母和母后搬去凤凰庄已经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她们过的怎么样,咱们出来的急,臣妾还有好些东西都没准备呢。”马车上,皇后夏子心对丈夫道。
朱祁镇摆了摆手道:“不用,凤凰庄内什么都有,再说你还不知道老太太的脾气?”
说着,探头向马车内熟睡的儿子看了看,笑道:“你啊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带,但这小子你若是不带上,老太太一准翻脸骂人。”
夏子心宠溺的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儿子,一脸的幸福之色:“壮儿是皇祖母的心尖子,皇祖母见了,定然高兴。”
一行人轻车简从,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已经停在了凤凰庄外。
凤凰庄本就是皇家的皇庄,这几年朱祁镇进行土地改革,北直隶原本上千顷土地的皇庄,朱祁镇为了给天下做个表率,将三分之二的皇庄都拿了出去分给了无地的农户,除了京城附近的三处皇庄保留下来的皇庄大部分都租给了周围的农户。
“奴婢朴不期叩见万岁爷,叩见皇后娘娘千岁,见过大皇子殿下。”马车前,凤凰庄的总管太监朴不期颤颤巍巍的带着几个皇庄管事跪地道。
“起来吧。”朱祁镇下了马,上前撩开车帘,将妻子贴心的扶下来马车,又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呢?”
“回皇爷,太皇太后他老人家去……去干农活了,皇太后正在庄子里做早膳呢。”朴不期道。
朱祁镇一听,来了兴致,对妻子笑道:“看吧,朕没说错吧,老太太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说罢,在朴不期的引领下,朝皇庄的一处专门开辟出来的田地走了过去。
此时,辰时刚过,田地里刚刚抽穗的麦叶上还沾着露水,朱祁镇远远看见几个身影正蹲在田间。
“皇祖母,”朱祁镇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
老太太此时正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蹲在田垄边费力的薅着野草,嘴里还碎碎念念的骂着:“让你长,让你抢我庄稼的肥力!”
忽听有人唤她,她身旁同样一身粗布麻衣的苏嬷嬷抬起头,笑道:“老太太,皇上来看您了。”
老太太没有起身,而是一屁股坐在田垄边,对孙子来看他显然有些烦,道:“哼,放着那么多国家大事不去忙,来看我这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太太,有什么用。”
苏嬷嬷一笑道:“您啊就是嘴硬,昨儿您不是还在念叨皇上的吗?”
老太太又拔出一棵野草,顺势将草根上的土坷拉在地上磕了磕,这才说:“唉,儿女多了都是债,”说着,又对苏嬷嬷道:“告诉家里,把饭送到地头上来。”
苏嬷嬷一笑,吩咐人准备去了。
朱祁镇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来,不料,老太太却横眉怒眼道:“你看着点啊,都把我的麦子给踩了。”
朱祁镇低头一看,果然脚下几颗麦子已经被他踩倒了。
“粒粒皆辛苦,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老太太满脸心疼的将朱祁镇踩倒的麦子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骂道。
朱祁镇尴尬一笑,将裙摆提起来也蹲在田垄上笑道:“那么多奴婢在呢,您老何必亲自干活啊。”
“怎么,我就不能干农活了?”老太太怒道。
见老太太生气了,朱祁镇赶紧赔笑道:“能,能,您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孙儿这不是怕您累着嘛。”
“哼,你要真关心我,就赶紧多纳几个妃子,给我多生几个重孙子。”老太太气哼哼的说道。
一提到这个,朱祁镇就有些头疼,自从皇后诞下嫡子后,他的那几个贵妃和妃子虽然也都给他生下了孩子,可说来也奇怪,生的全都是女娃,这让朱祁镇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种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老太太听说后宫的那几个女人全生的是女娃后,气的好几天没吃下饭,甚至还把太医院的几个太医给狠狠训斥了一番。
“孙儿这不是忙嘛,”朱祁镇尴尬一笑,随即又笑道:“您看,谁来了?”
老太太顺着他指的方向眯着眼一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脚将朱祁镇拨弄开怒道:“滚开。”
朱祁镇猝不及防,一下子歪倒在了田里。
“哎呦,我的心尖子来了,”老太太一边朝田边走着,还一边不忘回头骂道:“你也是,这早上露水重,我的大重孙子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看我不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