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在黑石酒馆的老法师,自称叫老约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捻起凯萨斯放在橡木柜台上的草药,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些散发着莹润光泽的草药叶片上还带着露珠,根须完整得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一般,甚至能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天呐…”
老约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月影草,就连叶脉间流淌的魔力光泽都清晰可见。他颤抖着手摘下眼镜,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震惊:“这些…这些不像是黑石山脉能够孕育出来的草药…”
“老家伙!”
凯萨斯突然俯身向前,右手随意地搭在橡木桌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木质台面。他的笑容依旧温和,可那双漆黑色的瞳孔却让老约翰后背发凉。
“我听说在黑石酒馆向来只谈买卖,从来不问东西的来历!”
老约翰的右手正悄悄滑向柜台下方,那里藏着触发警报的魔法阵。他的指尖已经触碰到的机关,他在犹豫要不要触动它。
“老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桌子一时间离开脖子!”
凯萨斯小声的警告着,他不想在找到老加隆之前,就在黑石城里大开杀戒。
老约翰慌忙把手抽回来,干枯的手掌在桌面上局促地摩挲着,有些吃惊的看着凯萨斯,对方能够感知到桌子
“你也是魔法师?”
“高阶魔力战士!”
凯萨斯慢条斯理地吐出这个词,看着老约翰瞬间惨白的脸色。酒馆嘈杂的人声突然变得很远,老约翰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个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竟然有着圣武士的实力。
老约翰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冷汗顺着皱纹的沟壑往下淌。他故作镇定地摸着储物戒指:“实在抱歉,我是担心身上的金币不够…”
“有趣!”
凯萨斯突然站起身,灰黑色的斗篷划出凌厉的弧度。他修长的手指扫过柜台,那些珍贵的草药瞬间消失在他的空间戒指里。
“你连数量都没问,就知道金币不够?想买我的草药,必须付出双倍的价格!”
他拎起桌上的水晶瓶,金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晃荡,朝着酒馆的门口走去。诱饵已经下了,后面就等着大鱼上钩了。
酒馆的木门在凯萨斯身后重重合上,将喧嚣与燥热隔绝在内。初春的清风卷着黑石城特有的寒意扑面而来,凯萨斯深深吸了口气,让混杂着铁锈与苔藓气息的冷空气充满肺部。他的皮靴踩在玄武岩铺就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黑石酒馆的后面不远处,一座灰黑色的小石院静静矗立在阳光下。小院和黑石城一样的色调,建造材料同样是灰黑色的玄武岩,这里是他出生和生活过的地方。院墙上的杂草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比二十多年前茂密了许多。
凯萨斯没有停留,他感知到身后三十多米外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瓶光滑的表面。他打开软木塞猛灌了一口烈酒,转过身,向着西城门的方向走去。
夕阳的余晖为黑石城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晕,在城西一间略显破败的石砌小院里,穿着褪色魔法长袍的老约翰,正皱眉凝视着面前几个风尘仆仆的佣兵。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蓬乱的白眉下闪烁着精光,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法袍上磨损的银线纹章。
“你们是怎么会把人跟丢的?”
老约翰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带着压抑的怒意。
为首的佣兵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回答:“那个家伙出城后就像着了魔似的直奔黑石山。我们兄弟几个拼了命地追,可那山路陡得连岩羊都要打滑…”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等我们好不容易爬到山顶,那家伙就像蒸发了一样,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几个佣兵瘫坐在座椅上,沾染灰尘的皮甲上满是刮痕,靴底沾满黑石山特有的灰黑色岩屑。最年轻的那个佣兵甚至还在微微发抖——任谁在近乎垂直的悬崖上攀爬大半天都会是这副模样。
老约翰深深叹了口气,皱纹里积攒的阴影更浓了。
“算了…”他摆摆手,法袍袖口露出布满老年斑的手腕,“那人的实力…确实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回去告诉所有人,以后见到他就当没看见。”他说这话时,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几个佣兵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尾,老约翰立即闩上厚重的橡木院门。快步走进了石屋中,将门窗关闭好。他枯枝般的手指在在石墙隐蔽的凹槽里一按,地砖上顿时泛起淡红色的魔法纹路。他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异常清明,快步走到了壁炉边,按下了炉膛中的一块石头,地面无声滑开一道暗门。
此时,覆满青苔的屋顶上,空气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凯萨斯的身影从隐身状态逐渐显现,灰黑色皮甲完美融入暮色。他单膝跪在瓦片上,右手虚按着腰间的短刀,左手五指张开,几缕几乎不可见的魔力丝线正从院落各个角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