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砂砾在河西走廊横冲直撞,血色残阳被尘暴吞得只剩模糊轮廓。项籍青铜甲胄缝隙塞满黄沙,五指攥住岩台边沿,碎石在掌心碾成齑粉——三年前云梦泽诈降那日,项梁的战旗也是这样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报!单于主力距流沙区还剩三里!\"斥候跪地时带起黄沙簌簌。
项籍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甲片带起细碎火花:\"传令墨家子弟,把引线再埋深三寸。\"他望着远处蠕动的匈奴骑兵,喉间泛起血腥味——这地形图是三百楚军死士换的,每个标注点都浸着血。
三十丈外的流沙区看似平静,实则埋着墨家特制火药桶。蒙恬玄甲身影在东南方若隐若现,项籍冷笑,去年祁连山矿洞水淹秦军的仇,今日该用匈奴人的血来还。
\"放狼烟!\"
三柱黑烟冲天而起,在尘暴中扭曲成狰狞鬼面。匈奴战马的嘶鸣刺破风墙,单于金顶战车撞开尘雾,八匹纯黑战马鼻孔喷着白气,车辕骷髅串撞得叮当响。
\"项将军,你的楚人呢?\"单于镶金马鞭直指空荡戈壁,汉话带着羊膻味。金冠上鸽蛋大的昆仑玉眼幽光流转,与咸阳宫阶前九鼎星图如出一辙。
项籍按住腰间楚戟,青铜吞口处的云梦泽水纹硌得掌心发疼:\"楚人善用地利,单于可敢与某赌一把?\"话音未落,楚戟已劈向岩壁,火星迸溅处裂缝顺山体蔓延——这手法与祁连山矿洞放水淹蒙恬如出一辙。
大地震颤。匈奴前锋踏入流沙区,地面塌陷成蛛网。项籍看着披甲战马在流沙中挣扎,马腿被无形的手往下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血腥味在齿间漫开:\"该收网了。\"
\"放箭!\"蒙恬吼声穿透尘暴。秦军赤色令旗撕开黄雾,火箭蝗虫般扑向流沙区。项籍脚下岩台突然发烫,地底三丈深的火药被点燃——他忽然想起白璃,那墨家女弟子上月潜入匈奴大营时,用的也是这种引火术。
轰隆!
沙柱炸起十丈高,混着人马残肢的腥风拍在项籍脸上。单于战车左轮陷进地缝,镶金车厢歪斜卡在裂缝边缘。昆仑玉眼从金冠滚落,在沙地上蹦跳着滚来——项籍瞳孔骤缩,这玉眼纹路竟与赵清漪生前佩戴的九色石完全一致。
\"楚人!\"单于咆哮着砍断车辕缰绳,八匹黑马惊蹿拖拽车厢滑向深渊。项籍暴起挥戟,寒光斩断两匹战马后腿筋——就像去年在孔雀台斩断芈昭毒簪那般利落。
血浆喷溅沙地滋滋作响。项籍踩着马尸跃上战车,楚戟抵住单于咽喉:\"草原狼王就该死在陷阱里,中原...\"戟尖突然转向劈开车厢底板——他瞥见单于弯刀正抵着火药引线,这手法与冰河刺王案中墨家机关太像。
两人随崩裂木板坠向流沙。项籍抓住战车铁链靴底擦沙掠过,单于金甲拖着他下沉——项籍忽然想起云梦泽那日,项梁的战旗也是这般沉入沼泽。流沙淹到单于胸口时,金冠上的玉眼突然折射出九色光晕,与蒙恬胸前挂坠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