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永不为奴...\"项籍喘着粗气挂在铁链上,看着单于金冠没入沙中。他大笑震得铁链哗啦响,笑声里带着哽咽——那些被秦军踏碎的楚歌,那些沉入云梦泽的战旗,此刻都化作流沙下的亡魂。
蒙恬策马赶到时流沙已恢复平静,玄甲沾满沙尘遮不住九色石挂坠幽光。他弯腰捡起昆仑玉眼,拇指摩挲纹路——这沟壑竟与骊山地宫水银池底的九鼎浮雕完全契合。
\"项将军好算计。\"蒙恬抛来水囊,两人掌心老茧厚度形状相同——都是二十年沙场磨出来的。
项籍灌水时停顿:\"那玉眼...\"
\"报!西北三十里发现匈奴残部!\"传令兵打断对话。蒙恬翻身上马,玄色披风猎猎作响。项籍撑戟站起剧烈咳嗽,指缝渗出血丝——这旧伤是上月突袭秦军粮草中的火攻,当时蒙恬的磁石棋也是这般泛着蓝光。
马蹄声远去后,项籍摊开手掌——半片昆仑玉眼碎片粘在掌心,是接水囊时从蒙恬指缝蹭落的。对着残阳举起碎片,玉面纹路在暮色中泛血光:\"云梦泽...昆仑...\"他将玉片拍进岩壁,裂缝顺玉片蔓延成篆体\"楚\"字,与咸阳宫阶前广场的星图投影惊人相似。
十里外沙丘后,蒙恬勒马回望。亲卫举火把请示,火光映亮他手中完整昆仑玉眼——玉面纹路深处微刻\"周穆王制\"小篆,与九色石挂坠产生微妙共振。
\"加派三队斥候。\"蒙恬握紧玉眼,挂坠突然发烫,\"项籍活不过白露。\"
狂风吹散低语,流沙深处的单于金冠发出嗡鸣。玉眼镶嵌处血迹在月光下蠕动,凝成凤凰展翅形状——这图案与赵清漪血色嫁衣上的刺绣一模一样。而这一切,都被埋进永夜般的流沙之下。
项籍突然抓住战车雕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单于金甲在流沙中反射着诡异的光,让他想起楚王宫倾覆那夜——同样是金器坠地的脆响,同样是族人沉入泥沼的呜咽。他猛地拔出插在车辕的短刀,刀柄缠着的褪色红绸随风狂舞,那是项梁战旗最后一片残布。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守住中原?\"单于在流沙中狞笑,金甲已沉到脖颈,\"秦人早晚会踏平你们的江东!\"
项籍扯断腰间玉佩掷向流沙,玉坠在单于眼前划出弧线:\"楚人脊梁比昆仑山硬。\"玉佩入沙瞬间,远处传来墨家机关兽的轰鸣——那是他提前布置的第三道杀招。
蒙恬突然按住剑柄,九色石挂坠在颈间发烫。他看见项籍后背烧伤处渗出黑血——那分明是韩国特制火油的痕迹。去年新郑粮仓焚毁案浮现在脑海,他眯起眼,指尖在剑鞘上敲出三长两短的暗号。
项籍摩挲着岩壁上的\"楚\"字刻痕,忽然想起赵清漪临死前的话:\"九鼎现世之日,便是楚魂归乡之时。\"玉眼碎片在掌心灼烧,他忽然明白——那女人至死攥着的九色石,根本就是昆仑玉眼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