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再担忧,贝琳也必须要惩罚,随即朱元璋说道:“龙脉、帝王之气,不过虚无缥缈之说,咱从南到北,一路诛灭暴元,靠的是将士用命,要的是文臣辅佐,靠的是赏罚分明,钦天监监正贝琳于朝堂之上妖言惑众,居心不良,今撤销贝琳钦天监监正之职,在家中闭门思过!”
贝琳原本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听到自己被撤销了钦天监监正之职位,他有些懵了,怎么这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说好的离开钦天监高升呢?说好的从此逆天改命呢?
贝琳焦急地看向吏部尚书李信,看向同窗礼部尚书刘仲质,希望他们能为自己说句话,但李信与刘仲质是什么老狐狸,见朱元璋真的生气了,哪敢为贝琳说话引火烧身?
朱标瞧贝琳左顾右盼,微微蹙眉提醒道:“贝大人,还不领旨谢恩?”
贝琳满心苦涩,只好有气无力地说道:“臣贝琳,叩谢陛下大恩,定归府中静思己过。”
完了……
贝琳心里一声哀叹,他偷鸡不成蚀把米,静思己过,出来还能再入仕么?
朱元璋收拾了贝琳,望着满朝文武,道:“还有谁与贝琳一样,要将金陵龙脉与我大明国运扯上,都站出来!”
群臣噤若寒蝉,贝琳的前车之鉴在哪里?谁敢触霉头?
见无人说话,朱元璋冷哼了一声,道:“迁都之事,咱自有定夺,从今往后谁都不可私下议论,以后再商议!退朝!”
本来朱元璋已经决定,今日宣布不会在短时间内迁都,结果被贝琳一闹腾,朱元璋偏不宣布了。
你们不是搜肠刮肚想办法,阻止咱迁都吗?好,那咱就让你们烦恼去!
随着贝琳被革职,归家反省,再无人敢反对朱元璋迁都,至少明面上臣子们偃旗息鼓。
然而,奇怪的是,朱元璋却也没有提起迁都之事,这让群臣都惊疑不已。
时间倏然流逝,转眼间,洪武十八年的冬天,来了。
十一月的金陵格外寒冷,皇城西南角,通济门,锦衣卫衙门。
蒋瓛望着屋外飘散的小雪,嘀咕道:“奇了,今年金陵竟十一月便下雪了?莫不是有什么冤情?”
纪纲闻言笑了,说道:“大人,今年都到年末了,不会有什么大案了。”
蒋瓛陪着朱棣到北平府查完郭桓案,官复原职,可蒋瓛的目标不止于此,他整日琢磨着再来件大案子,让自己崭露头角,获得再度晋升的良机。
蒋瓛微微颔首,说道:“是啊,洪武十八年就要这么过去了,真快,晚上去秦淮河畔喝酒去。”
俩人正闲聊,忽有一小旗官匆匆来报信道:“大人,衙门外,有一来自山西的百姓,正在喊冤。”
喊冤?
蒋瓛瞬间来了精神,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小旗官道:“他可说了有何冤屈?”
山西百姓不在山西鸣冤,却千里迢迢来了金陵,蒋瓛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机会来了!
这百姓,身上恐怕有大冤情。
蒋瓛来到锦衣卫衙门口,就见一个面皮红得发黑的汉子,正站在门前,有些紧张拘谨地往前张望,锦衣卫恶名在外,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愿意来锦衣卫求帮忙。
那汉子见蒋瓛等人出来,咽了口唾沫,当即跪了下来,连忙喊道:“小人姚小五见过大人,请……请大人为小人伸冤!”
见状,蒋瓛一把搀扶住姚小五,尽量露出和善的笑容道:“姚兄弟快快请起,有何冤屈细细说来,来,咱们先进衙门再说。”
锦衣卫守门的小旗官都懵了,想着今日蒋指挥使莫不是吃错了药,怎么对个农户和颜悦色的?
殊不知这姚小五在蒋瓛眼里不是人,那是他立功表现的金疙瘩,能不好好地对待?
蒋瓛的和善令姚小五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看来这锦衣卫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啊!
待一口气喝了一杯茶后,姚小五才道:“大人,小人有冤屈,小人的妻子被人强占了!”
什么?
蒋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因为姚小五这案子,太小了!
纪纲见蒋瓛脸色不对,咳嗽一声,问道:“姚小五,你妻子被何人强占?为何不在你们山西本地求告官员?却来了金陵?”
姚小五苦着脸,说道:“不敢欺瞒大人,我妻子史灵芝与我恩爱有加,已生育三个子女,谁知军官唐闰山抢占我妻子,我告到了山西省洪洞县县衙,可是知县却说,唐闰山已经经过内府勘合,不敢违抗,我走投无路才来了金陵。”
纪纲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蒋瓛,低声道:“大人,这怎么可能?唐闰山是军官,欲告娶妻室需要上报兵部,由兵部予以勘合,下至省的府州县,上至兵部各层级,可都是要核验的,竟然没有人发现这史灵芝是他人妻室?”
蒋瓛脸上的冷色散去,转而换上了一副笑容,他一把拉住了姚小五的手,道:“姚老哥,我蒋瓛最看不惯仗势欺人,违法乱纪者,唐闰山强占你妻子,唐闰山头上的那群贪官污吏,竟联手欺压你,法度何在?公理何在?这事儿,我蒋瓛管定了!”
姚小五激动地直接跪地,泪流满面,道:“大人!多谢大人为我主持公道!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翌日,早朝。
户部尚书郭允道滔滔不绝地说完近期秋粮征收的情况,便慢悠悠地退了回去,今日群臣与皇帝商议政务的环节,便结束了。
朱元璋缓缓地起身,当众人都以为他要退朝的时候,朱元璋却背着手来回踱步道:“咱昨日听说了一件事儿,说,山西洪洞县,有一个名叫姚小五的百姓入京城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