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没有那么的远,
它也就一光年之间的距离,
就到达了又怎么样,
所有的希望和所有的失望,
都在这个瞬间和夏天一起过去了
…”
“我记得你账号之前不是这个名字啊?”阿文问她音乐app账号的事。
“那是另一个账号,我这个账号是。”不同账号听不同风格的歌,日推更合心意。
“你怎么整那么多账号!”
“我5G浪人,马甲多!”因为搜集信息能力巨强,伦敦时阿文送伊莎贝外号“5G浪人”。
“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声音在胡同里撞碎散落一路,引路人侧目。这次,连伊莎贝也不管了—反正没人认识我!
疯够了,晚上跟阿文回她父母家蹭饭。
阿文的妈妈送她去伦敦,所以伊莎贝和她一起呆过几天,到伦敦的第一顿饭还是她妈妈给解决的。她和阿文一样开朗,也一样大嗓门儿。
伊莎贝一进门就喊:“杨阿姨!我想你了!”
杨阿姨系着围裙,连忙拍她的背,招呼说:“来来来,快进来!”
阿文的爸爸是个“愤老”:愤怒的老年。虽然没见过这位叔叔,可他勇闯外网的事迹,已从阿文那听了一车。他梳着背头,正笑眯眯地背着手。
“叔叔好!”
“好好好,快洗手吃饭。”
餐桌摆在客厅旁边,挨着茶几没多远,是一转头就能看到电视的那种老式摆放方式。桌上铺着桌布,已经放着好几个菜。有自家做的炸丸子、白胖的蒸肉龙、炖羊肉、特意买来的麻酱烧饼...每个都是生活在南方的伊莎贝心心念念的吃食。
味蕾深处是故乡。
为什么一个人无论走多远,故乡总是“牵肠挂肚”,在心里“百转千回”?因为肠胃连着大脑,故乡的味道是乡愁的载体。
此刻,她食欲大动,来不及感伤,先大快朵颐,喂饱口腹才有力气…
这顿饭不仅大饱口福,也让伊莎贝原谅了阿文。
原来,她不是嗓门儿最大的。
她家三口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儿大,而且都巨能说。
伊莎贝夹在阿文家三架机关枪里,听他们说着院儿里东家长李家短,争论着明天阿文该带伊莎贝去哪吃饭,总结道:“原来不只西班牙人话密气儿长,咱们首都人绝对能代表国家出战。”
被黄色灯光点亮的窗子里传出震耳欲聋的笑声,融进了弥漫晚饭香味的北京大院儿。
晚上,两人留宿父母家。因为明天要去机场,从这里出发比较近。
伊莎贝洗完澡坐在阿文卧室床上擦头发,门没关,她依稀听到阿文和她妈在客厅说话。
“他什么意思啊?浪费你那么多年,咱家还不够支持他吗…”是阿文妈妈的声音,伊莎贝猜这个“他”应该是指王总。
“上回,他一进屋就给我跪在地上,我一句话没说他。这孩子,怎么这样呢?”阿文爸爸的声音。说的是在王总出轨的事暴露后,他来老丈人家认错,一进门就扑通一声给老丈人跪下了,阿文爸爸只平淡地说:起来吃饭。这事儿伊莎贝听阿文说过。
“文文,你和他离婚,再找,又不是找不着。咱家什么也不缺,怕什么呀。”杨阿姨雄赳赳气昂昂地说。
伊莎贝想起父母因为自己离婚时伤心的情形。
阿文和自己不一样。
杨阿姨说的一点不夸张。他们老两口有两套二环的房子,给阿文买了一套四环的房,她爷爷走了的话会再留给她一套房。也就是说,她在北京主城区有四套房。
还有,她父母健在,在外面受丁点儿委屈,两位老人就像巢里的老燕子,叽叽着急把她叫回来,护在翅膀下,给她撑腰。
她什么也不缺。
所以随便她出国读几个研究生,随便回国找一个使馆签证官的行政工作,工资够自己花就行。
卧室没开灯。
床放在窗下,窗帘没拉,伊莎贝背后是外面万家灯窗。对面是卧室门,门开着,客厅的余光从卧室门照进来,只有门口一小块是亮的。
亮和暗的边界模糊,伊莎贝能看出里面许多不同层次的灰色。
放在床边桌上的手机里,播放列表一直没关只是把音量调得很小,歌里唱:
“漫天的星光啊,哪里是我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