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吼(1 / 2)

旱魃吼

于沨把粥盛到碗里一勺,第二勺没等捞,就听屋外轰地一声巨响,地面跟着颠动了起来。

“关门!”紧接着是毛伯的喊声,“旱魃来了!”

于沨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谢钦和毛伯气喘吁吁,他皱眉问:“外面有什么?”

谢钦像个粘贴画似得,挂在墙上,哆哆嗦嗦地说:“旱...魃?我也没看见。”

“不用看,”毛伯说,“听叫声就知道!”

段景尘摸到他们跟前,问:“南境三月怎么会有旱魃?”

旱魃为死人尸身不腐所变,因其下葬地点异样干燥,故而得以异化,行速很快,吼声大,好掠夺农庄。而南境入春多雨,尸体腐烂极快,不该形成旱魃。

“肯定是之前村里来过一个赶尸人弄得,”毛伯反复的检查门锁是否关好,“他说主顾迟来,想把尸体寄存在我们村里,我们哪里愿意收留一屋子的尸首嘛,当时我看他那赶的尸体身上就干得快裂。定是他留下了几个来祸害我们。”

话音刚落,房屋再次震动,怒吼声由远极近,伴随着人声的尖叫回荡在外。

谢钦抖若筛糠,现代的妖魔鬼怪已经非常人性化了,大多互不打扰,极个别出来作祟的,也轮不到他们管。

而现在那个上古传说中由尸体异化成的妖怪就在门外,嘶吼起来可以地动山摇,一种对原始的恐惧攉住了他的心脏。

门确认是关严了,毛伯又在屋内四处看了看,丝滑地钻到桌子底下躲着。

谢钦瞪大眼睛:“………”

面对屋外面的旱魃吼,远灵县百姓的防护措施只有一道门、一张桌子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一钻了进去:“哥!”他是真想喊于沨哥,“怎么办!”

于沨看了看他们,想叫他们出来,但又觉得那里确实安全,也没在意谢钦,转身看向段景尘,伸手过去掺起他,想要带他躲避,段景尘却挡了挡问:“旱魃来了几个?”

于沨向外看:“这里看不到。你先躲在……”

话没说完,惨叫声骤然响起,千百年不变的弱肉强食,凡人面对邪怪只有被残害的余地。

谢钦听得心惊肉跳:“旱魃会干嘛!吃、吃人吗?”

毛伯抱紧了自己:“我听人说吃好像是不吃,会撕着玩。”

谢钦:“呜呜呜。”

“别害怕,二毛,”段景尘拿出少有的沉稳,像个可信的大人,“我来解决。”

就见段景尘手指打了个响,灵气在他手上搓亮,房间内传入的声音霎时小了。

于沨微微愣住。

他突然意识到,灵气灵脉对于百年后的修道者是一次偷生的机会,但百年前,不是这样,百年前,修身入道是为了除魔护民。

“这屋内可有黄裱纸?”段景尘说,“没有黄裱纸,白宣纸也行,鸡血——算了,笔墨就好!”

这话于沨答不了,他去问桌在我那里了。”

于沨跑去取来,递给段景尘,他刚刚说完黄纸鸡血,于沨大概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段景尘皆退而求其次,简化了材料。

他一手按住于沨拿来的白纸,一手执笔,迟迟未动,忽然开口道:“大毛,帮帮我。”

写符在纸上,若书写有误,便不灵验了。

于沨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他站到他身后环住他半个身子,扶住他的手,沾了墨,挪到宣纸顶端:“可以在这里落笔。”

“多谢。”段景尘说。

两只手握着。在段景尘每次起笔的时候,于沨帮他摆正位置。

他一笔一画书写认真,画压胜之物于符顶,布灵气于笔墨,中部是解冤结符,落尾是星宿之位。

符召群灵,沟通神佛。这才是正统修仙的本事!

“功效可能没以前那么好了,”段景尘勾完最后一笔而起,拿起纸张,要寻门而出,于沨却想替他去,刚要张口,谢钦喊一声:“于吁——大毛!”

于沨擡起的手一顿,回过头,看见谢钦在对他使眼色,警醒他,他又越界了,这是魂忆,一切应该由段景尘主导。

段景尘还以为二毛害怕大毛涉险,他安慰说:“我自己可以。”

独自出了房门,手里摆着棍子,那个英挺的青年步子有些可笑地蹒跚,他敲敲打打到院口,几步路,看得于沨眉头紧皱。

街上的旱魃们张开血盆大口在狂吼,他们稀稀落落,扭扭歪歪,极度风干尸体又长了一层红毛,头上还有人一样的黑发,保留大部分死者生前的骨骼特点。放在现代,反而像有些极具思考的艺术品。

段景尘掐诀,符纸在他手中燃尽,他向着声音出弹指,燃着纸屑的火星滑翔一般,嘶嘶地砸向旱魃的身体,这效果并不明显,倒是有些飞蛾扑火的意思,可沾了火星的旱魃在上一秒还在嘶吼破坏,下一秒便被定住了身,按下了静音。

用灵气追踪妖气还是精准的,可打完了,段景尘自己看不到成效,听着是没动静了,他掀了掀眼皮,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定没定住?我他娘的也看不见。定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