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路
半夜两人补了一觉，清早，于沨给段景尘改了衣裳之后准备要走，事先已经和谢钦交代清楚。随后牵马，和师弟们在山门处道别。
段景尘似乎因为后半夜睡得也不好，没什么活力，心情不大晴朗，没说什么话，和一群弟子一样，目送了于沨。
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消失，段景尘转过头看到了谢钦和那个少心眼儿似的哥哥，他问：“你们要在我山上待到什么时候？”
人刚走就开撵？谢钦厚着脸皮，讨好道：“没几日，哈哈没几日。”
段景尘没有太大要欺负他的意愿，神色恹恹地，像是生了病一样，听完就转过身，独自个儿的走了回去。
谢钦松了一口气。
何拐李怼了他一下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你不告诉我就几天吗？于沨怎么都走了。”
“哎呀！”谢钦宽慰道，“放心，快了快了，快出去了。”
“去哪？”一个清亮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钦一刹闭上嘴，僵硬地转过头，道：“段、段、段……”
他还是紧张得结巴。
何拐李白了他一眼，很识相地背过身去在附近溜达。
段殊亦笑了笑：“谢公子要出去？”
谢钦摇头：“不出，不出去，我说你大师兄，快马加鞭的，走出福阳镇可快了。”
段殊亦淡淡点头，静默一晌，她道：“昨日的汤茶……很好，十分补益精神，我没什么好东西做谢礼，这个——”她把一枚护身符从袖口间抖了出来，“公子与妖魂打交道，难免遇到穷凶极恶者，它，能护平安的。”
这枚护身符被红布包裹着，上面金线刺下缠枝莲花纹，谢钦接了过来，在掌心看了看，双手合十，向段殊亦鞠身，扯出一个半苦难看的笑，不比对面落落大方。
段殊亦轻拍了一下他的弯背：“不必拘礼，腰板要直些！”
谢钦两肩一耸，立马绷直，连连点头。远处传来操练的声音，段殊亦看过去一眼道：“早课起了，我先去了。”
段殊亦走开后，何拐李才走过来，嘴里嘟嘟囔囔的：“送别人什么护身符啊，自己给自己求一个护身符还差不多……”
谢钦：“说什么呢？”
何拐李：“没什么。”
谢钦把护身符揣起来，道：“你今天帮我盯着点儿段景尘，我晚上得接于沨回来。嘴上记得带个把门的。”
何拐李道：“啊？我怎么盯他？人家是少主诶。”
“……”谢钦道，“想想办法！”
他看着何拐李那不怎么智慧的双眼，感觉不大靠谱，他道：“能不能给你背后的师父叫出来，让他帮我们盯梢。”
何拐李震惊：“你敢使唤我师父，我师父是什么人啊？那是九霄云外得道……”
“好好，”谢钦想了想，干脆跳过何拐李直接对话，他道，“老仙家，救世渡人，你也是来积德的，想您来这里这么久也能看明白，晚辈不多说，劳烦您帮忙看着他，出去之后定有重谢——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便说！”
何拐李不说话。
谢钦加码：“您四处跟着何大哥来回游走，没个安稳的堂口吧，我给您立一个，您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话说到仙家心坎里去了，这些年跟着自己这个弟子走街窜巷的给人算命，偏偏何拐李是个没财运的，一直没什么钱，漂泊三十年，谁不想有个家啊！变了声的何拐李忽然回答：“一言为定！”
谢钦不疾不徐道：“我还有一个事求您帮忙，既然来了，要接近魂主，您趁他不注意，帮忙查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当然不是‘现在’的伤。”
段景尘就在院子里晃来晃去，他们有早课晚课，而他一概没去，不知道愣什么神，盯着一株小草就看好半天，也不回自己的房间，在他师兄的小院子里来回进出。
天渐渐黑了，段景尘正坐在于沨那小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手扶在大腿上，端正地望天儿，看一批一批的燕鹊飞过。
不远处的谢钦给何拐李递了个眼神，何拐李整整衣襟走自来熟地走过去，坐在了段景尘旁边，开始聊起天儿来。
谢钦看差不多，立马转身向后门走去。
于沨已经在事先商量好的山中汇合点等谢钦。
他不停地搓着手上的灵光，遥遥看似鬼火一样，揪起一把草，编了草人，他放灵气，草人又“活”了。随后两手一抿，又将其搓灭。
没多久，谢钦到了，他，起身迎了几步，谢钦气喘吁吁：“何拐李盯着他呢，你怎么样？”
下山之前，他俩商定好，于沨去探探路，好界定段景尘是否有移动迹象，进一步确定魂忆长短，他道：“南到福阳镇以外，没路了。归鸿山以北也无。而且福阳镇似乎有缩小的迹象。东行一路，距离变短了。”
“缩小……”谢钦琢磨着，道，“那看来这里接近尾声了。一两天的样子，我先回去，你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