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问
梁梧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他知道刚才于沨回来过,今天比较早,看来一会儿就能开饭了。可没多久,他听见了一声洪亮的嚎叫,是段景尘的。
接着于沨说了一句什么,没听清。
然后又是段景尘叫喊的声音,声音不算太大,但隔着一面墙,朦朦胧胧间听到了像是求饶的语气,还有啪啪地几声,是什么东西抽打的声音。
梁梧眉头紧锁,随后又咚地一下,是他卧室与客厅的隔断的那面墙发出来的碰撞声。跌撞的脚步声渐近,而后他听见段景尘和于沨清晰的对话。
“别动!”是于沨,语气略带微嗔。
“我错了还不行吗?”段景尘的声音则是像在哄人。
一阵衣料的摩擦声。梁梧脸上冒下汗来——跟这几个人住的十多天里,他看于沨和段景尘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起先觉着这二人是兄弟,段景尘唯于沨是从,但于沨这人品格高,从来不叫段景尘难堪。逐而渐之,他发现这两个人关系太过亲密,不从话语和动作上看,单从对方互看的眼神里,梁梧就敏锐地品了出来,私下里,他还和谢钦沟通过,谢钦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因此梁梧更加确信了。
这大抵是一对情缘纠缠的野鸳鸯。
可大白天的,他们还当他是个活人吧?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们房门口就……
“疼吗?”这是于沨问的,语气有些冷。
“疼!”段景尘回答,“你这么厉害,我再不惹你了。嘶——不行,坐不下去。”
“别装,”于沨说,“我没用力。”
梁梧:“……”
他不懂,但大受震撼。
平常说话最为柔和,从不与人争吵,沉静谦和的人冷肃地说着这些话,有种莫名的威慑力。可于沨那人平时看起来可、可是很端正个人啊!他玩那个的?啊?在哪?沙发上?谢钦一会儿不回来的吗。人不可貌相?!还有!段景尘那人不是还瘫着呢吗?
梁梧咽了咽,狠狠闭上眼睛。
段景尘揉着自己的发红的手心,上面五厘米宽的红印子——扫帚把留下的、于沨爱他的痕迹。屁股上一个与他爱的于沨的脚长相同的鞋底印子。他拍了拍灰,迎面谢钦走了进来,看段景尘已经站起来,有些惊讶:“你好了?”
段景尘点点头。
谢钦:“什么时候的事?”
“……”段景尘道,“别问了。”
谢钦看了于沨一眼:“商量如何?”
于沨恍然,刚顾着揍段景尘来着,忘了说了:“还没说呢,对,我们得走了。你有什么打算或者计划?”
段景尘长叹一口气:“啊,快乐的时光要结束了。”
谢钦:“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主意?”
段景尘:“有,修养的差不多了,我们跟浮白道那群人约一架。”
谢钦:“……”
于沨:“凭我们,打得过那群人?”
段景尘神秘一笑道:“可以请帮手嘛。”
于沨困惑地看着他。
段景尘看了眼梁梧在的房间,叫于沨和谢钦换个地方,三人扎堆儿到厨房里,秘密说话。
梁梧肚子叫了好几声,半晌也没听见客厅里的动静。不知道谢钦有没有撞破那两个人。而且都到饭点了……活生生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谢钦回来了,开始收拾东西。
梁梧:“嗯?要走?”
谢钦:“最后一晚,明早走。”
梁梧:“去哪啊?”
谢钦:“回成衣铺。”
梁梧诧异道:“那不是正撞他们怀里吗?他们肯定在那布了人手。”
“那你就别管了,”谢钦说,“跟着走就完了。”
梁梧叹了口气说:“行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谢钦哦了一声,想起来什么,道:“段景尘说不给你吃了。怕你到时候反胃。”
梁梧皱起眉,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怕我反胃……是什么意思??”
隔壁房间里,于沨靠着床头上坐,手里拿着那本成长日记,正看着里面的符咒,默默背诵,段景尘恬不知耻地把头垫在他腿上。整个人成一个虾米似的形状,团着被。
静静半晌,段景尘忽然开口道:“要不我们干脆走了吧,新仇旧恨也就此放下,反正你在抚城只有一间破城隍庙。”
于沨仍然看着本子,缓缓点了点头:“好啊,带上谢钦,再带上谢钦出逃的一家,再带上我爷,我们一起找个地方生活去。”
段景尘啧了一声:“带这些人就多余了吧。”
于沨淡然道:“那把他们都扔了。我们私奔。”
段景尘笑了下,过了良久,才道:“真舍不得你。”
于沨顿了顿,把书合上,低头看他:“会有凶险?”
段景尘没说话。
“其实我也想过……一走了之,不想你我再有折损。”于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