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民女竟敢直接点名状告樊阁老,事态如此发展超出了预期。
莫说旁审官员一时间都无法做出表态。
就连府尹也怔忡了片刻,正了正坐姿,才肃然道,“原告吕晶,你可知状告朝廷命官非同小可?”
“若此人罪有应得也罢,可若你的指正不能坐实,那便是诬告。”
“按大业律法,诬告朝廷命官杖责五十,你可得想好了。”
吕晶跪在那,脊梁挺直如松柏,神情坚毅如钢铁。
“谢大人提醒,不过民女决定赴京伸冤时,就明白自己前面是怎样一条路。”
她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今日民女所言每一个字,所呈上的每一份证据,皆以性命作保!”
五十大板,正当壮年的男子都未必承受得住。
吕晶敢冒着诬告风险坚持下去,的确是相当于赌上了性命。
府尹看着女子瘦削的模样,终究于心不忍,“若你前方是荆棘之路,万丈深渊呢?”
吕晶抬起头,眼中没有分毫迟疑,“不惜皮开肉绽,粉身碎骨!”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鸦雀无声,无不动容。
府尹叹了口气,颔首道,“得此孝义之女,你父母若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既然原告铁了心,也没必要耽搁功夫了。
府尹话锋一转,正色道,“原告,你有何证据,先一一说明,再呈上来。”
吕晶有条不紊地将包袱拆开,分出一份一份。
“这是樊东平家中收藏的账本,里面有他抢夺良民田产、房屋、铺面等,以及贩卖良家女子的记录,以及对应的赃款。”
从吕晶走进大堂时,樊东平就咬牙切齿,如同凶兽般狠狠瞪着她。
奈何如今的吕晶根本不怕樊东平,就算视线偶尔落在他身上,也如同看着将死之人那般平静。
眼看吕晶拿出账本,樊东平彻底慌了,“你去过我家?!”
“谁允许你私自拿我的东西?你这是私闯民宅!你这是抢劫!”
“大人!大人,此女罪行再明显不过,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府尹沉下脸一拍响木,“住嘴!”
“原告自愿担责五十大板,本官就有义务听她说下去!”
樊东平历来霸道惯了,挣扎着还想反对。
却听府尹一声厉喝:“咆哮公堂,杖十五!”
令箭坠地,樊东平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有两个衙差过来,一左一右利索地将他拖了出去。
公堂外早就备下了长凳,当即噼噼啪啪的一通好打。
听到樊东平杀猪般嚎叫,一声凄厉过一声,外面围观百姓皆拍手叫好。
负责行刑的衙差似乎受到了鼓舞,下手更加卖力。
板子落在皮肉上,声音并不清脆洪亮,而是闷响。
安庆和对此倒是懂行的。
他望着衙役行刑,咧嘴坏笑,“姓樊的还真招人恨啊。”
“这次落到了行家手里,有他好受的。”
何景兰好奇,“听声响,打的并不厉害啊。”
虽然樊东平嚎的挺惨就是了。
但对这种恶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安庆和勾了勾嘴角,“打板子跟我们那用的长鞭子是一个道理。”
“打的声音越大越响亮,劲儿飘在皮肉上划过去,顶多就是受点外伤。”
“看着血刺呼啦的吓人,用点药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可要是声音发闷,说明力道全都实打实的,或许不会见血,但轻则损伤筋肉,重则伤可入骨。”